端了碗热水,扶他在将台上坐下,然后又回过头,冲着将士们大声叫道:“门古鞑大举南下,却是处处佯攻,呸,鞑装模做样,不把咱们大同镇放在眼里!儿郎们做好准备,只待总督一声令下,便杀出关去,叫鞑晓得咱们的厉害!”
“杀胡虏,报国家!”将士们举起刀枪,战意浓烈。
等待良久,远远的马背上一点红缨跳跃不定,便是宣大总督从阳和派来的流星快马。
麻锦面lù喜色,正想要点什么,喉咙里突然大咳起来,只好用目光示意兄弟。
麻贵很有把握的道:“不消,咱们大同这边只是佯攻,胡虏一定是以批亢捣虚之计,主力去打东边的白羊口、虎峪口了,这封火急文书,定是叫咱们出兵救援的——承勋,快去催请贾大老爷。”
麻承勋是麻锦之、麻贵的侄儿,是员雄赳赳的年轻武将,听了叔叔的吩咐,他立刻乘上快马去请大同巡抚贾应元——朝廷制度是大相制、互相平衡以拱卫皇权,宣大总督节制宣府大同山西三巡抚、三总兵,临机专断、权柄甚大,但到了具体出兵的时候,还得由巡抚与总兵会商。
铺兵举着流星火牌,一路跑到了点将台前,滚鞍下马双手将命令呈给麻贵。
麻贵和麻锦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好笑,之前就猜测宣大总督郑洛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又生性最求稳妥,只要虎峪口、白羊口的战事稍微紧点,他必定调大同镇兵马过去救援。
这不,文书都来了。
将火漆揭开,抽出,麻贵顿时就张大了嘴巴,愣了一晌转给兄长,然后麻锦也吃惊不。
郑洛这家伙,竟然命令咱出塞杀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当机立断了?也好,咱这万余精兵,也该出塞练练了!
麻家兄弟便仰着头看东边巡抚府的方向,等着巡抚贾大老爷过来,好会同出兵。
贾应元来得很快,只是脸色不好看,一路上还在和麻承勋抱怨:“贤侄,不是我那爷叔两个,做咱大明的官儿,讲的是守土有责,有余力去救郑某人,何不把咱们大同这边守得更牢靠些?”
麻承勋陪着笑脸:“大老爷的是,不过我们这边守得很牢,各敌台、各关城互相救护……而且,郑都堂总是咱们上司嘛。”
贾应元鼻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也难怪大明朝的官儿们不肯主动出援,关键是朝廷制度有点操蛋,把守土有责搞得太刻板,好比大同和阳和这种情况,明明阳和更靠近东面的京师,战略位置更重要,可要是贾应元出兵救援阳和,自己兵力不足丢掉了大同,失了防地就得掉脑袋,并不管他救援阳和这一桩。
等见了麻锦麻贵兄弟,贾应元打着官腔淡淡的道:“本官看哪,郑都堂那边也不见得有多吃紧,两位派一员参将,率三千精兵赴援也就差不多了,咱们守好自己防地是正经……!”
贾应元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看清总督府发来的文书,立马眼珠都凸得快掉下来。
“乱命,这是乱命!”贾应元唾沫星直飞,气急败坏的道:“全线吃紧,郑某人还敢将生力军朝塞外乱填,他不要命,我还要命!”
麻锦甚为无奈,麻贵则禀道:“贾大老爷勿忧,方末将已经问过阳和过来的铺兵了,原来是钦差大臣锦衣秦将军查明敌情,此次实乃黄台吉制造声势,并无真正南下的实力,所以只要咱们出塞……”
“胡扯蛋!什么狗屁钦差?一介武夫,他懂什么?”贾应元气咻咻的把袖一甩,他是响当当的两榜进士,而且属于正牌江陵党,朝中自有奥援,根本不把什么锦衣钦差放在眼里。
麻贵哭笑不得,又劝了几句,贾应元非但不听,反而翻翻白眼:“本官只知道守土有责,这等乱命,就算是圣旨亦要抗旨不遵,何况郑某人?二位放心,只要牢牢守好大同,本官替们请功,至于郑某人嘛,本官一定狠狠参他一本!”
麻锦、麻贵、麻承勋这三爷在旁边干瞪眼,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拿贾应元半点办法都没有,人家是响当当的文官,就抗旨也做得出来,个武将试试看?
万余将士在校场上站了许久,身体依然纹丝不动,心中却焦急万分,像贾巡抚这么搞,将士们心头都有点发凉。
正在僵持,一员身材格外高大、穿飞鱼服的锦衣官校,从东面茶棚里转出来,健步如飞跑到点将台,笑眯眯的朝着贾应元招招手:“这位是大同巡抚贾大老爷么,我家主人有封书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