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看蔡确所查的弊案不由震怒。
不仅是太学里的直讲,监丞,甚至还牵连到参知政事元绛及开封府知府许将这等高层。
场上最淡定的也唯有蔡确以及去年新任的判国子监李定了。李定当年因选人官拜谏官,遭到以苏颂为首的中书舍人封还敕命,闹出三舍人事件。
但是李定一直仕途无碍,王安石之后,李定又搭上了蔡确这条船,官至宝文阁待制,知制诰。
之前苏轼往湖州时,正是李定摘抄出苏轼的奏疏中‘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这句话,最后酿成了苏轼被捕进京的乌台诗案。
蔡确许诺李定,若他为中书,将全力支持他为御史中丞。
这太学弊案是出现在李定判国子监之前。
李定当即言道:“陛下,太学弊案,一是因三舍法之故,因上舍一等可出仕为官,二等免礼部试,三等免解试,故而至学生奔竞于讲师及权贵之门,争补上舍。”
“臣以为要革此弊,要么取消三舍法,要么取消上舍生为官的资格。”
这其实是章越的意思,他要改革太学。不过自己不好说,便让蔡确通过李定来说。蔡确这时候欲上位,正是最好用的时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官家回复李定道:“此事待宰执议再禀朕。”
官家看向元绛,许将。
元绛出班道:“陛下,此事乃臣子之罪。臣愿献上平生禄职,求陛下免臣子之罪。”
元绛之子元耆宁被蔡确下了诏狱。
知道蔡确此人够狠,元耆宁怕被蔡确拷打,将一切都招供了。
元绛言语恳切至极道:“求陛下念臣老,免去臣子之罪。”
官家见元绛这般微微点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元绛拜倒在地道:“臣谢过陛下。”
元绛虽免去其子之罪,但众人都看出对方在中书的位置是到头了。
元绛如蒙大赦,垂泪连连的样子,倒是令人同情。元绛虽不清楚为何蔡确突然出手,但他猜测到多半是蔡确与章越之间有什么默契。
从当年三司纵火案起,他与章越的梁子便结下了。
可是这场纵火案的起因,章越只是一个方面。因为当时三司不为中书所掌控,多次在财政政策上与中书对着干。
故而吕惠卿火起授意三司使元绛下狠手,直接烧了三司,接着又上演了章惇带着军器监的兵卒救火的戏码。
元绛想到这里,知道成王败寇,已无什么道理可言。他此刻实恨蔡确,之前与他关系还算密切,这一次突然翻脸,对方居然以其子胁迫他就范。
元绛心道,花无百日红,我倒要看看蔡持正你能红几日。
元绛退下后。
许将亦是向官家请罪。
最后官家给元绛,许将二人作了出外为下州知州的决定。
宰执和开封府知府的处置由官家钦定。
其余涉案关于官家皆允了蔡确,轻则罚铜,中则免去现职改以他官,最重的就是免官勒停。
至于那些行贿的太学生,最重的徒二年,其余的也是被除名,朝廷永不叙用,再无做官的资格。
从上到下一共处罚了上百人之数。
相州杀人案,鄜延路案至太学虞蕃案,皆是蔡确经办,都可谓从严治吏。
……
朝会之后,众宰执们奏过事后。
王珪,章越二相留身奏对,官家对王珪,章越道:“朕近来身子也好些了,可重新安排经筵。”
经筵之事,既关乎天子所听,也是官员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以往天子刚亲政时,倒是一个非常重要选拔人才的机会,如今官家早有定见不好忽悠,但也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换了以往面对此职,王珪和章越肯定是要争一争的,这是安插党羽的好机会。各自都要列一个长长的名单。
但今日官家突然提及,二人都是官场上混迹多年,哪有不明白的。
王珪道:“臣以为左谏议大夫,直学士院,知审刑院安焘,学识渊博,经义精深,可为翰林侍讲学士。”
官家显然对王珪的人选,显得很满意。
章越则道:“臣以为户部郎中,侍御史知杂事陈睦,之前出使高丽不卑不亢,不辱国体,学问古今照用,可为天章阁侍讲。”
对王珪和章越推举的安焘,陈睦二人。
官家道:“这二人朕都允了。”
“如今元绛出外后,参知政事空虚,不知两位卿家有什么考量?”
官家先卖一个人情给章越,王珪,随即问参知政事的人选,显然内心早有答案。
见王珪,章越不作声,官家道:“朕以为中书门下,还以两相两参罪为合适,两位卿家看呢?”
王珪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蔡确,章惇二人都是合适。”
听了王珪之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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