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城池。
当然,这不过是个开始,徐圆朗、孟海公、王薄占据了山东之地,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充足的准备下,尽快的击败徐圆朗,收复半数山东之地。
远方欢呼声未歇,城东马蹄急劲,萧布衣目光一凝,已看到一队铁骑从城东逃逸出来。略作犹豫,却是径直向东而来。
“西梁王,刘复礼来了。”孙少方一旁道。
萧布衣点头,“他还想要去郓城。”
“是呀,多半想和郓城的张光耀负隅顽抗,这等狂徒,顽固不化,当杀不赦!”孙少方恨恨道。
萧布衣却笑了起来,“无论如何,他还是个有坚持的人。”二人谈话的功夫,蹄声隆隆,刘复礼带逃兵已近。
夜深人不静,雷泽城火光熊熊,他们仓惶而出,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杀机四伏。
萧布衣没有一丝紧张之意,他意态悠闲,宛若看着羊入虎口。
萧布衣不动,铁甲骑兵不动,萧布衣长枪挥起,铁甲骑兵波浪般的蓄力……
夜幕重重,深秋中带着萧杀的浓重。微风过,红叶飘零,陡然间风向陡转,暗夜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黑甲铁骑从准备到冲出,有如怒海狂涛般的凶猛无俦,空中红叶、地上黄尘蓦然而起,席卷冲向前方。
刘复礼心胆俱寒,徐家军惊慌失措。他们蓦地发现黑暗被撕开个口子,铁甲骑兵冲出之时,秋风扫落叶般。
徐家军逃兵也是数千之众,可只是被这一冲,已经不成阵型。萧布衣带兵趟了逃兵,冲散了徐家军,只是一转,铁甲骑兵再次回转冲锋。
徐家军已经胆寒,他们虽也有骑兵,可和威震天下的铁甲骑兵一比,简直是骑着木马在作战,他们不战已败!
刘复礼醒过神来,不再向东,却是带兵折而向南!
萧布衣既然在东城外有埋伏,想必到郓城亦有伏兵,前方险阻重重,要想活命,只能放弃郓城。逃命途中,当然来不及详细规划,所有的主意,可以说是转念之间。
刘复礼带兵落荒而逃,转瞬湮没在黑暗之中,这让他们有些庆幸,夜幕很好的掩护了他们的行踪。
众人一路南奔,绕过巨野泽,等到了巨野县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本准备稍作休息,然后赶往鲁郡,没想到巨野县早就大旗飘扬,上面写着诺大个‘梁’字,张牙舞爪,在众人眼中丑恶狰狞。
刘复礼一颗心针扎般的痛,却不能不绕路而行,巨野县本无布防,失陷也是在情理之中,可他没有想到过,西梁军动作如此迅疾。这里以前,均是徐家军的领土。
东平郡如今,只剩下郓城一座孤城,有如孤零零的山!可惨烈不容他伤悲,众人才过巨野县,就闻到身后铁蹄隆隆,回头望过去,只见到黄尘卷起,直冲霄汉,不由变了脸色。
所有的人都逃了一夜,只以为将铁甲骑兵远远的抛开,没想到抛开的只是灰尘,留下的却是难醒的噩梦。铁骑不多,看起来不过千余人,可没有任何人有回转去迎战的勇气。众人策马狂奔,不敢有歇,疯狂之下,飙出甚远。铁骑之声却是不急不缓的始终在耳边回荡,让徐家军惊心动魄。
刘复礼还有空回头望一眼,只见到蓝天白云,秋风瑟瑟,只是想,郓城现在如何?能抵住几天?
刘复礼从未有想到过,郓城一天都没有顶得住!太阳升起之时,郓城已经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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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光耀从未想到过雷泽城会这快的失陷,他本来一直还在埋怨,自从西梁军进军东平后,刘复礼只坚持了五六天。他和刘复礼一直都不算和睦,但是这不妨碍他为徐圆朗卖命。刘复礼求援的时候,他想过出兵,但是转瞬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认为刘复礼最少能支持几个月,天下大乱,可徐圆朗扼守东平到琅邪,一直没有人顾及打他们,他们安宁久了,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并没有充分的准备。
他的职责是守城,而不是救援,若是因为救援引起损兵折将,徐圆朗不会赞赏他,刘复礼当然也不会给他说什么好话,所以他就算见到西方烽烟四起,刘复礼求救连连,他只是下了一道命令,擅自出兵者,斩!
他很庆幸刘复礼守在第一道防线。
所以张光耀在城头上见到雷泽城的逃兵时,还在暗自骂娘,他觉得刘复礼实在无用之极,他觉得就算是个木头人来守城,都不会败退的如此之快。
可刘复礼偏偏败了,一败涂地,城下的徐家军哀声道:“张将军,刘复礼辜负徐将军的信任,已夺路而逃,求你收容我们。”
张光耀陡然升起了豪情,他和刘复礼一直都是暗中较劲,这次刘复礼败了,他当要扳回这个面子。
城头下徐家军哀鸿遍野,难以尽数,只请张光耀开城。
张光耀见到远方烽火的时候,有了那么一刻犹豫,开城后,西梁军趁此冲进来怎么办?
城下的徐家军仿佛看穿了张光耀的心思,哀声道:“张将军,我们都知道徐总管手下,你最仁义。如今刘复礼弃我们于不顾,你若是再不收留我等,我等真的死无葬身之地。西梁军勇猛彪悍,多一个人,多一分气力也是好的。”
张光耀已经意动,才想要人打开城门,身边有一偏将道:“张将军,提防有诈。”
“有什么诈?”张光耀一怔。
偏将道:“西梁王攻破城池,怎么会放他们到此?我只怕他们已投降了西梁王!”
城下一听,纷纷跪倒道:“张将军,这怎么可能?西梁王是人不是神,才攻入雷泽城,正忙着城中作战,如何有闲暇顾及我等?张将军仁义过人,万勿听信小人的谗言,让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张将军……求你救我等一命。”
“张将军……你是我等的再生父母……”
“张将军……”
一阵阵哀号如同锥子般的入了张光耀的耳,又如泡沫般聚集在他身边,带的他飘飘欲起。见众生膜拜,张光耀觉得不能辜负仁义之名,沉声道:“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张将军,万万不可……”有人急劝道。
张光耀冷冷道:“这里,我还能做主!这些都是我们的生死弟兄,我怎能见他们去死?打开城门,不听号令者,斩!”
城门‘咯吱吱’的打开,城下徐家军跪倒叩首道:“张将军,你的大恩大德,我等永世难忘。”
众人闹哄哄的涌进城门,足有数千之多,众人争先恐后,反倒都挤在了城门后,一时间无法进入。有人暗自皱眉,可张光耀城头远望,见远处没有动静,暗骂手下疑神疑鬼。不一会的功夫,逃兵已进入半数。有偏将崔大海带手下前来叩谢,崔大海是刘复礼手下数得上的人物,这次来谢,难免让张光耀飘飘然。崔大海带着几个兵士登上城楼,当下跪倒道:“张将军的大恩大德……我等永世难忘!”
张光耀哈哈一笑,却见崔大海身边一人霍然上前,不由一惊,沉声喝道:“做什么?”
那人速度奇快,张光耀却也非寻常之辈,只是一退,就到了一丈开外,可他快对手更快。那人身材魁梧,迈上一步,张光耀一退,不但没有拉开距离,反倒缩减了几尺的距离。那人也不拔兵刃,双拳霍然击出,正中张光耀的胸口。张光耀嘶吼一声,竟被那人活生生的打到了半空。
那人再补一脚,已将张光耀踢下城头。半空‘啊’的惨叫,紧接着‘砰’的大响。张光耀才飘飘然片刻,就石头一样的坠落,摔死在城下。那人霍然转身,厉喝道:“西梁王已到,降者不杀!”
他从怀中掏出个竹筒,空中一扔,只听到‘咚’的一声响,竹筒飞到半空,耀出灿烂的火光,只是片刻,远方蹄声隆隆,西梁军已从远处飞速杀到。守军一时间张皇失措,城门处却是惨叫声连连,堵住城门的逃兵霍然拔出兵刃杀出,死死的抵住城门,不用太久的功夫,西梁大军已快疾杀到,由城门而入,一时间杀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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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复礼一路南奔,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知为何,轰轰隆隆的蹄声时刻回荡在耳边,没人敢去探查,只知道能到鲁郡任城,就能保住姓命。
一直从天明奔到黄昏,众人总算熟悉地形,前方城池在望,不由心下大喜。等奔到城下时,气喘吁吁。徐昶早就接到通传,急匆匆的赶到城头,见到刘复礼,不由大惊失色,他才接到周文举已死的噩耗,哪里想到过刘复礼竟然亦是败逃,才要吩咐手下打开城门问明情况,让众人进来,身边谋士慌忙道:“徐将军,万万不可,提防有诈!”
徐昶怒喝道:“这是我们的兄弟,绝对不会……”
他话音未落,只见到远方黄尘滚滚,千余铁骑奔来。徐昶只能静观其变,不再执着开城,萧布衣带千余铁骑尾随而至,离一箭之地止步,见刘复礼还未入城,扬声道:“刘将军,还未劝开城门吗?”
城头众人哗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