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婕妤肚子里恨得要长虫,但是嘴里更是悲切:“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家当日不知好歹,冲撞娘娘,还请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奴家这一次……”
所有的妃嫔都悄然观察皇后的脸色。皇后,到底会怎么做?
芳菲看着地下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好一个张婕妤,自己还没开口,她倒抢先动手了。现在来个呼天抢地地认罪,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小怜又被送走了,她可是跟了陛下好几年的资深妃子了,自己若是拿了皇后的架子处罚她,岂不是叫自己失信于后宫?
这皇后一回来,就先输了一招。
原谅她,自己不舒服;
不原谅她,自己就小气醋妒了。
如果自己今日一惩罚她,不出明日后,朝野便会知道自己公报私仇,报复张婕妤了。
张婕妤千不好万不好,陛下都没下令废黜,而且丝毫没有惩戒,自己如何去惩戒?而且表面看来,张婕妤的确没有犯错——什么错都没有!
向陛下献美人,不但不是错,而且是贤淑的人妾本色。
这个张婕妤,好生厉害。若是她还继续端着架子,摆高姿态,自己倒还可以借机惩罚她,现在,自己拿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芳菲也不慌,笑起来:“大家都不必多礼。昔日种种,本宫也是少不更事;今日僭越主理后宫,还望各位姐妹们鼎力相助,一起伺候好陛下。”
“奴家们理会得。”
众人听命,但是,芳菲却依旧不开口叫张婕妤平身,她便只好跪着。
张婕妤养尊处优多年,几曾受过这样的摆谱?膝盖跪得也发麻了。却听得冯皇后亲切明朗的声音:“各位进宫多年,熟知礼仪,服侍陛下有功。来人,将本宫给各位娘娘的礼物带上来……”
礼物摆开,十几只簪子。都是很普通的银簪子。
“各位,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多谢娘娘。”
众人大失所望,以为皇后出手,至少该是昂贵点的东西吧?不料却是如此普通的簪子。可是,众人都只好装作欢欢喜喜的样子,谢过不提。
这时,芳菲才亲手拿了一支银簪子递过去:“张婕妤,这是本宫赏赐你的!你免礼吧。”
张婕妤这次真的是痛哭流涕——因为跪久了,膝盖好疼,珠泪滚滚,却强忍着不敢留下来,支撑着站起来,接过簪子:“多谢娘娘宽宏大量。”
“嗯。你今后好自为之便是!”
张婕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这个小肥球的报复就只是如此?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更大的难堪,比如当场被训斥,被杖责之类的,因为,这可以是皇后的权利。难道就这样?就只比别人多贵了一会儿而已?
尽管那句“你好自为之便是”听得相当刺耳,她也顾不得了,只庆幸这一次,先逃过一劫。
芳菲只点点头,便不再看她,面向全体妃嫔:“现在,国家战争频繁,军费耗费严重。前方的将士,不时缺衣少粮,一些士兵,冬天只能穿单衫;夏日一整天只能吃一个窝头;他们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其辛苦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后宫既然母仪天下,更要为天下臣民做出表率,一切为江山社稷着想;今后,后宫无特殊事情,禁绝一切大兴土木和奢侈浪费,也禁绝耗费巨大的南方珠宝和脂粉搜罗。现在皇宫里的已经够了,用不着再标新立异。”
众人本来生怕皇后说出要削减例钱和俸禄之类的事情,现在听得娘娘只是不许大兴土木,都大大松一口气。
本来嘛,除了小怜这种宠妃,陛下许多年也不为任何其他妃嫔大兴什么土木了。但是,谁又敢在此时提起小怜?
于是,一起听令:“谨尊皇后娘娘懿旨。”
芳菲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群后面的女人,但见她们的面色,从战战兢兢到如释重负。她轻叹一声道:“各位都辛苦了,尤其是年长者,深宫多年,谁知其辛苦?”她说这话是真心诚意的,那些三四十岁,和陛下同龄的女人们,大多数起码10年未被临幸了,所谓的“妃嫔”,真的不过是会走路的僵尸,守活寡而已。
而且,今后,也不要指望得到陛下的恩宠。
陛下就算要找美女——也是再去找年轻新鲜的,青春娇嫩的,决计轮不到她们。
那一干中年妇人,可怜本是以为新皇后要大发雌威的,却听得这样一句话,一个个,竟然眼眶濡湿。
后世的白居易写“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其实,历朝历代,寂寞深宫,就算本朝的后宫已经不算庞大了,仍旧多是些心理和生理都很寂寞的女人。
长期如此,岂能不心理变态?
芳菲淡淡道:“这是陛下以前赏赐给本宫的珠宝首饰,本宫不喜赏玩,也不喜装饰。本宫提倡节俭,当然并不是只要求你们,而是从本宫开始,现在本宫把珠宝检出来,也算是另外给各位的一点心意。”
只见两名宫女端了盘子,挨个地分发,众人立时傻了眼。却明显地分为两个档次。
并无级别之分,只有年龄之分。
年龄大的,便高档一筹。
年龄大的占多数,当然隐隐地,便露出一些得色和感激;她们长居深宫,但是,年龄和赏赐的多寡是成反比的;除了逢年过节,大庆的例赏,诸如西凉国等来的宝物,一般,都只见送往琉璃殿,昭阳殿,或者玉堂,几曾轮到自己这等年老失宠的妃嫔?
世人都说皇帝的妃子,必然富甲天下,其实不然,好些无宠的妃子,虽然锦衣玉食,其实出手也是有些寒酸的,绝不能像宠妃那样,金银珠宝堆满屋子,想挥霍就挥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