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迦躺在花貂上,外面盖了厚厚的熊皮毯子。帐篷里还生着一大盆火。本来,就算是躺在露天的雪地上,也不会冻着了。
可是,他却觉得一阵一阵的哆嗦。一种寒意,从内到外地渗透出来。
但是,这寒意却和往日明显的不一样。不是打摆子一般,也不是忽冷忽热。仿佛并非是寒症发作。
只是一种临时性的冷,寒冷刺骨。
军医奉命进来,罗迦却马上将他赶了出去。将所有人统统都赶了出去。
他合身躺在床上,身子无论如何都捂不热。
此时,忽然想起芳菲——那么迫切地想起她,想起那个小小的人体暖炉。这一想,更是要崩溃一般,浑身颤抖着,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迷蒙中,如追魂的人,拿着长长的铁锁链,是黑白无常,是牛头马面,叫嚣着,那么嚣张地怒吼着:
“罗迦,你的死期到了……”
“北皇,你的死期到了……”
然后,是大祭司……
是阿当祭司……
是拉法上人……
竟然还有自己的儿子——新雅的儿子,被摔死在地,脑浆迸裂——一并叫嚣着——
还我命来,父皇,你还我命来。
甚至是自己的父皇,太祖太宗……
一个个,都如长了翅膀的厉鬼,追逐着……
罗迦惨叫一声,跳下床来。
守候在外的宫人立即冲到门边,低声地焦虑地喊:“陛下……陛下……”
“没事,退下。”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冷冷的月光,蛊惑地投射进一片诡异的光芒。
罗迦才摸着自己的额头上,手心里,都是冷汗。
一声的寒意反而驱散了,背心滚烫…………仿佛从头到脚都是刚从油锅里捞起来的,说不出的滋味。
他坐下去,点燃了马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