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贫道真是愧不敢当。”
“这有什么不敢当的?想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何等暴虐,你们祖辈却能将伏羲大神的青铜像完整无缺地保存千年,这不是奇迹是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怕再大的奇迹,对于道长来说,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通灵道长更是一窒,但觉弘文帝此次醒来,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话里藏针。他生怕露出了什么破绽,可是多次寻思,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有关于罗迦的事情,那是绝对隐秘的,这天下所知道的,也唯有自己和魏晨二人而已,纵然是冯太后,也只是揣测而已,岂会走漏了风声?
通灵道长面不改色:“陛下是谬赞了,贫道于收藏保存一道虽然略有心得,但是归根结底,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传承者而已,绝不敢谬领祖先开创者之功劳。贫道的昏庸,就拿陛下的病来说,就不是万能的;贫道甚至在医术的某些方面,完全不如冯太后……”
“哈哈,这倒也是。人各有长嘛。”
但见弘文帝的口气,又似不是指的这一方面。通灵道长略一揣摩,还是不卑不亢的:“无论如何,陛下痊愈,才是我北国的好运……”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通报:“太后驾到。”
弘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
通灵道长立即释然,忽然明白,弘文帝,这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对于他和冯太后的私情,到底知道多少。
他了然一笑,挥了挥拂尘:“陛下胸中还有些郁积的寒气,太后的药方则是非常灵验的,只要按照这个药方,再服用5-6服药,陛下的龙体很快便会康复了。”
正在这时,芳菲进来了,她也是很久没见通灵道长了,又惊又喜:“道长。你怎么来了?”
“贫道听闻陛下康复中,不胜欣喜,看来,还是太后医术高明啊。”
这个老道,跟个幽灵似的,想出现就出现,想不见就不见。如今终于逮住他,可是,此情此景之下,又无法追问罗迦的下落。
通灵道长何尝不知道她的想法?但见她面容平静,十分镇定,跟那一日在陵墓之前发疯掘坟时候的疯狂判若两人,也不得不暗自佩服罗迦的识人之精准,果然还是他了解冯太后,知道她一旦想明白了一些关键的地方,自然便会平息下去。
二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弘文帝的目光也恰巧看来。
“太后,你的面色怎么不太好?”
“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通灵道长微微诧异:“太后,你这些日子忙于照顾陛下,也实在太累了。”
“医者不能自医,冯太后全心全意照顾朕,倒负累了自己,朕真是过意不去。”
芳菲但见弘文帝目光冷淡,移开到一边去,也淡淡道:“这是哪里话?这些都是御医的功劳。再说,陛下洪福齐天,我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在这里转转看看而已。”
弘文帝语调好生奇怪:“哈哈,这么说来,倒是朕的祖宗们在天之灵保佑了朕了?”
芳菲一呆。弘文帝能笑了,看来也好得差不多了,好事是好事,可是,为什么就笑得这么奇怪——甚至狰狞了?
“哈哈哈哈,祖宗们保佑啊,这想必也是真有的,只是,朕很好奇,保佑朕的,是太祖呢?还是太宗?或者,是朕的父皇?哈哈哈,会不会是先帝?按理说,朕是他的亲儿子,他之于朕,比太祖太宗等更亲,保佑他的,应该是他才对,哈哈哈,应该是父皇才对,道长,你说是不是?”
“这!先帝在天之灵,当然会护佑陛下一生平安。”
“好好好,好一个一生平安!不过,朕比较贪心,除了一生平安之外,还希望父皇保佑更多,比如,我们北国江山,比如朕已经拥有的一切,都希望父皇能够保佑……”他转了目光,“冯太后,你说,朕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芳菲强笑一声:“你父皇,当然凡事以你为先。纵然是九泉之下,他的在天之灵,也会第一位地向着你。”
“呵呵……”他一阵大笑,几乎缓不过气来,通灵道长要去搀扶他,他却一挥手,傲然道:“不必了!”
他端端正正地靠着床头坐着,语气也是坚定的:“道长,你放心,朕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那真是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他若无其事的:“朕年纪尚轻,尚无子嗣,岂肯如此了结?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朕若是仓促地就去了,九泉之下,岂有面目见父皇?再说,乙浑乱党尚未铲除,南朝尚未攻克,江山社稷,还有动荡,父皇留给朕的一切,朕不看牢了,岂不是不孝?你们放心,从今日起,凡是属于朕的一切,朕都要牢牢握在手里,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
通灵道长更是觉得如坐针毡。
芳菲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整间屋子都是尖刺。
唯有弘文帝,依旧好暇以整,仿佛是亲朋之间再自然不过的谈天说地。终于,通灵道长逮住机会告退了。
芳菲也瞅准了时机告退。
弘文帝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忽然道:“冯太后,你的救命之恩,朕还没有来得及感谢!”
她回过头来,站定。
“冯太后,你希望朕如何感谢你?”
“陛下,我不需要任何感谢。”
“哦?救命之恩大于天。你可是两次救了朕,朕再不道谢,世人岂不嘲笑朕畜生不如?”
芳菲简直听不下去了。弘文帝心里藏着的火山,马上就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