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发现,弘文帝竟然在笑,眉开眼笑;纵然是除掉乙浑的那次大宴,他也没有这么欢笑过。卧床已久的皇帝,御医太监们的传闻里,几乎要一病不起了,此时,不但身轻如燕,而且精神爽朗,仿佛他从来就不曾生过病一般。
尤其是任城王,他一直负责主持抢救,亲眼看到弘文帝如何长时间的昏迷不醒,甚至都下了病危的通知书了,此时,面对这个健旺异常之人,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这真是弘文帝?
难保不是别人冒充的?
可是,他怎么敢说出来?
弘文帝龙椅上坐了,笑容可掬:“诸位爱卿忠心耿耿,一得到消息就赶来,朕真是不胜欣慰。哈,你们也都看到了,朕已经痊愈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哪位御医如此妙手回春啊?”
“御医们都有功劳,各自赏赐黄金10两。任城王有大功,赏赐宅第一栋……”
各大臣都有赏赐,皆大欢喜。
任城王乐不可支:“说起功劳,陛下可别忘了一个真正的大功臣,太后啊。这次,真是多亏了太后。真是太后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弘文帝哈哈大笑:“太后大功,朕怎么会忘?”
他的笑声,简直如变了一个人一般,从骨子里,透出那种喜悦和急切,几乎恨不得马上当着这帮子大臣大喊一声:“朕有儿子了!朕有儿子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只是笑着站起来。
弘文帝开心得实在是有点过头了。大臣们无不面面相觑,但是,都以为他是庆幸龙体安康了。
京兆王问:“陛下龙体既已康复,臣是否准备迎驾回平城?”
离开北武当?
不不不,此时,自己怎么可能离开北武当?弘文帝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芳菲怀孕,绝对不宜长途颠簸,骑马,坐马车都不行;此去千里,她不能受到半点的颠簸。只能在北武当安胎。
自己岂能舍却了她,独自回去?
他笑眯眯的,也不感到危难,一个字“拖”。
“这次召集大家来北武当,是因为朕一个梦。”
众人伸长了脖子,什么梦?
“朕前些日子重病,梦见先皇。先皇手持一个小玉露瓶,洒向朕的头顶;朕醒来之后,病就好了大半;因此,为了感谢先皇的养育、救治恩德,朕准备在北武当,替先皇造一座承接玉露的铜台……”
弘文帝完全是一篇即兴的鬼话。可是,一众大臣们哪里想得到他这么多花样?而且,皇帝病危,忽然没事人一般,他说是他父皇保佑,也是说得过去的。
历代皇帝,无不喜欢编造神话,让自己的身世看起来更加悬乎,真正——君权神授,天命所归。
众臣岂能不知好歹地去质疑?
立即一个个随声附和:“原来是先帝保佑,真真是国家的幸运啊。”
“是啊,我拓跋列祖列宗,应该畅享香烟。”
“陛下真是福星高照,难怪康复得如此神速。”
弘文帝看着这一群大臣,一挥手,“京兆王,你且率众回平城;朕还要筹划先帝的铜台玉露,稍后再说。”
“臣遵旨。”
打发了大臣,弘文帝的心底如放下了一块极大的石头。
眼看着群臣退下,却见东阳王单独留下来。
弘文帝心情愉悦,笑问:“老王爷还有何事?”
“实不相瞒,老臣想去拜见太后。”
“哦?”
“太后对老臣有再生之德,这次来,老臣带来了两根人参,都是有几百年的,一份给陛下,一份给太后……”
弘文帝忽然明白过来,显然是自己没有提到给冯太后的封赏,群臣里,便有些不满的。他们以为,弘文帝把功劳都推到了他梦中的先帝身上,却忽略了冯太后的诊治。
殊不知,弘文帝是根本没法开口,极大的喜悦冲击着他,只要一开口,一提到冯太后,只怕就会忍不住宣布自己要立皇后或者有了儿子之类的。
此时此刻,芳菲需要安胎,自己不能刺激她。
纵然再想说出口,也得过了这段时间,等她的情绪稳定一点再说。
弘文帝哈哈大笑:“老王爷真是有心了。这一次,若非是太后,朕就再也醒不来了。也罢,老王爷,朕就替太后把礼物收了。”
“这……”
“太后这些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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