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儿,切忌,此事万勿声张。那位老神仙,并不想和外人打交道。如果别人知道了,都去找他,打扰了他的清修,那该怎么办?”
孩子迫不及待:“父皇也不告诉么?”
“你父皇也最好不说。”
孩子早已知道神仙做法怪异,倒也不以为奇。
二人谈话间,冯太后当然没有那么快醒来。但是,外面的弘文帝却再也忍不住了。
他站在外面的廊庑之间,看秋日的藤蔓花开得十分鲜艳。脑子里乱糟糟的,随手摘下一支藤蔓花。
这株藤蔓,他还记得是宏儿一岁的时候,自己派人在慈宁宫种下的,不几年,便成为了巨大的花架子。
还有藤蔓下的秋千,一些小木马,木牛,可以让她们母子并坐的摇摇椅。
只有波斯猫不见了!
他亲眼看到波斯猫在自己面前,命丧当场。
他在摇摇椅上坐下,天气凉了,木椅子显得很冰冷。
也因为这冰冷,更是觉得四处都是芳菲的气息——仿佛那些流年似水的日子,从来不曾走远。
他竟然痴了。
自己到底是何时开始放弃的呢?
或者说,是何时开始灰心的呢?
廊庑下面的灯光黯淡,一面青菱花镜里,他看到自己的头发——和人一样是灰的。
仿佛对过去岁月的一种告别。
人到中年,岁月蹉跎,此生,到底还能有几年能够蹉跎下去的?
他忽然跳起来,大步就往里走。
径直推开了门,正遇到通灵道长出来。
“陛下……”
他淡淡地:“道长,你也没法劝阻朕了。朕是不会听的。”
“陛下!”
这时,宏儿正坐在太后身边的软椅子上,小小的孩子困了,正在椅子上睡着了,根本也没注意到两个人的说话。
道长满脸凝重,来到冯太后的床前,仔细地看她的脸色,好一会儿,才叹道:“幸亏贫道提早得知了消息,叫人给她服用了一种参茶,所以,毒素才不曾入侵心肺。”
弘文帝一喜:“道长的意思是说?”
道长摇摇头,当日得知消息后,便安排做事最可靠的李冲留在慈宁宫,李冲替冯太后上的茶水,都是精心炮制的,这一点,冯太后本人都不知道。因为,以她的脾气,知道了必然不肯喝。
却不料,她最终还是自服毒药,一时急毒攻心,哪里能够解救得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味药来。
弘文帝急忙问:“道长,这是什么?”
道长看着他,神色十分奇怪:“陛下,老道要单独施救了。陛下可否避开一二?”
弘文帝大怒:“什么施救不许旁人观看?”
“陛下息怒,小殿下可以留下。”
弘文帝更是震怒,道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婉转要把自己逐出冯太后的房间。他心里怒极,可是,又无可奈何,总不成把通灵道长也杀了。
他悻悻地转过头去:“只要朕避开,太后就能获救了?”
道长解释道:“这味药,最怕的是病人受到刺激。如果太后睁开眼睛,她必然是希望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最最想见之人。如果不是,则会失望受到刺激,副作用就会很大……”
弘文帝冷笑一声,这是什么鬼话?
明明就是他为了保护父皇的名声,不要自己在冯太后的寝宫留宿而已。
他此时也没法和道长对抗,只冷冷道:“既然如此,朕就先出去。”
道长松一口气。
只要今夜弘文帝不再进来,如果冯太后醒了,他便终生没有机会再躺在这张床上了——这样,当然是极大地触怒君王,道长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事到如今,看到这味来之不易的药材——这可是先帝辛辛苦苦去找回来的。
是在北武当的后山,猛虎群出没的地方寻找回来的。
当时,道长不敢太过出动人员,甚至连弘文帝也不曾禀报,只是暗地里和罗迦商议了拯救的方案。是罗迦亲自率人去寻了药材回来。
先帝为了救冯太后,不惜一切代价;难道救活了的目的便是让他的儿子轻薄的?
所以,道长才不惜触犯龙颜,明知弘文帝会暗地里震怒,也顾不得了。
唯有宏儿在一边惊奇地看着道长,一看到父皇出去,门关上了,才悄悄地问:“道长,这样就能救活太后么?”
“贫道尽力而为吧。”
道长对这个孩子,当然语气就不同了,十分温和:“小殿下,你陪着太后,一直不要离开……”
儿子之于母亲,那是极大的挂念,有些时候,远远比良药的力量更大。
孩子很是困惑,本是想问问,为什么父皇就不许在里面呢?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懂事地没有问出口,只静静地看道长施救。
先是服药,然后,是一种长长的针灸。
针灸下去,一些穴道便有血出来。这和昨日不一样,已经是红的血了。孩子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只是睁大眼睛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道长放下银针,满头大汗。
孩子低声地问:“太后要醒了么?”
道长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放松的神色,仔细地看了冯太后的眼皮,脉搏,这才说:“也许,明日就会醒来。”
孩子喜出望外:“真的么?”
“也许吧。”
道长爷爷说也许,几乎就是肯定了。孩子欢呼,可是,还没等道长叮嘱,立即闭了嘴巴,悄声道:“哦,宏儿不闹太后……”
道长笑起来,温和地拍拍孩子的肩头,凝视着他的眼神,暗叹一声。人说子不类父——小殿下的确就不像他的父亲——他几乎都是弘文帝的优点,而弘文帝身上的缺点,一点也看不到。
孩子见他满头大汗,急忙从旁边拿一块帕子给他:“道长爷爷,您辛苦啦。”
道长更是欣慰,忽然压低了声音:“小殿下,你知道这灵药是哪里来的?”
孩子好奇地问:“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