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
“快15年了。”
“这么久了啊?”
弘文帝兴致勃勃的:“是啊。那时,太后才十八岁呢。每天穿一件白色的衣服,非常漂亮……哦,宏儿,父皇从未见过比太后更漂亮的姑娘……”
孩子急忙点头:“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太后很漂亮。”
弘文帝笑眯眯的:“太后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长大,她刚刚到外面吃饭的时候,连要付钱都不知道……”
孩子惊奇地问:“真的么?”
“真的。太后第一次出远门,父皇给她准备了许多金子。但是,她在路上就和一位叫安特烈的王子把金子弄掉了……后来,到她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在外面吃饭,住店,都需要金子……”
“安特烈王子?父皇,我知道这个人。太后给我讲过。太后说,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太后说,安特烈王子现在和他的族人,占据了北部最广大的草原,雪山……”
“是啊。父皇也好久没见到安特烈王子了……哦,不,宏儿,安特烈现在是国王了,不是王子了。”
孩子追问:“太后不知道吃饭要付钱,那么,谁给她付钱呢?”
弘文帝脸上满是笑意:“当然是父皇了。父皇知道后,就悄悄地给她准备了许多金子,放在一个匣子里,这样,她每次出门的时候,就会有金子用了……”
孩子觉得不对劲,不该是先帝爷爷准备的么?
但是,他可不会和自己的父皇作对。因为,亲眼看到父皇拿出匣子呢。
“宏儿,等太后醒了,我们就一起下山玩儿。到时,太后就会给你买许多好东西。现在,她已经有许多金子了,想买什么都可以……”
他和儿子说话,眼里却满是昔日温柔的场景,一幕一幕,是穿着淡绿色衫子的芳菲,是穿着白色衫子的芳菲,是穿着乌黑衣裳,马尾巴高高扎起来的芳菲……是太子府里充满温柔情意,给自己摘板栗的芳菲。
“宏儿,你吃过栗子么?”
“吃过。那个有毛刺,很难弄耶。太后说,我们吃的是剥好的栗子。冬天的时候,我最喜欢吃热乎乎的炒栗子啦。”
“呵,父皇也喜欢吃。有一年,父皇生病了,想吃栗子,太后就去帮我摘了许多……”
孩子在黑夜里静静地听着,从被子里看着父皇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温存,那么充满了力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父皇这样呢!
弘文帝却谈性甚浓,“当年,都是太后亲自照顾父皇,每天都做许多好吃的,白切鸡,猪肝粥,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拔丝苹果,宏儿,父皇很早就吃过了……”
孩子好生惊奇:“真的么?”
“当然了!”弘文帝的语气甚是骄傲:“宏儿今日吃过的一切,以前太后都为父皇做过。是先帝爷爷后来不许,她才没有继续做的……”
“为什么先帝爷爷会不允许?”
弘文帝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心里压抑的愤怒,委屈,被掠夺的痛苦——正是这样的蹉跎岁月,自己的错误,父皇的错误……自己一步退让,父皇一步紧逼——然后,一切便不同了!
一辈子的岁月,便蹉跎了。此后,一步错,步步错,终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内心的痛苦,简直难以抑制,仿佛一座活跃的火山,马上就要爆发了。事到如今,自己竟然只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只能对自己的儿子倾诉!获得小小的安慰,小小的支持。
世人的目光都可以置之不理。
只是希望儿子能体谅自己。
第一次如此急切地希望争取同盟——争取儿子的同情和怜悯和理解。
弘文帝,曾几何时,到了如此脆弱的地步?
“父皇,先帝爷爷为什么不允许啊?”
孩子还在追问。他却无言以答。
许久,他才问:“宏儿,若是日后,父皇都和太后这样……你,会同意么?”
孩子惊奇极了:“这……父皇,当然!宏儿希望父皇和太后一直这样要好。”
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弘文帝如释重负,泪如雨下。只抚摸儿子的头,柔声道:“宏儿乖,好好睡觉吧。你醒了,太后就醒了。”
孩子也察觉了父皇脸上的痛苦之色,没有再问下去,他也困了,打着呵欠,一会儿就睡着了。
万籁俱寂。
只有身边的女人和孩子。
弘文帝在黑夜里,忽然情难自禁,伸出手去,紧紧地,紧紧地将女人抱起来,让她全部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得那么分明,她侧身躺在自己的怀里,感觉不到呼吸,但是,身子是温暖的。甚至她身上那种轻薄的柔软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