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贵妃判断得很清楚。
所以,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
小米妃煞白了脸。
她也在宫廷多年。在讨好弘文帝上,比姐姐还有手段。可是,忽然听得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哪里还敢继续下去?
她甚至不敢出去。
只趁着夜色,才慢慢地离去。
夜色降临了。
彼时,已经是春日了。
平城的春天来得迟,但是,毕竟,一些树枝上,能看到偶尔的一片绿叶子了。
偏偏这一日黄昏,有阳光,天日晴好。
弘文帝坐在润清宫的高台上,太阳暖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
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惬意。站起来走了一圈,精神状态,也前所未有的好。
魏启元好生惊喜,问道:“陛下龙体现在觉得如何?”
他挥舞了一下胳膊,走了几步,试了试自己的中气,这才道:“好多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看来,还是太后的药有效。”
他脸上露出笑容。
毕竟,还是芳菲医术高明——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就如自己知道她的病情,一副药下去,什么都解决了。
他在阳光里,把自己沐浴得暖熏熏的。
此时,才看四周的高台。
朱门,楼阁。
……………………
汉白玉的庄严的雕砌。
这一切的豪华,精美,是北武当根本没法比拟的。
他忽然来了精神——就如多年以来一样,在这里,在平城,在没有冯太后的时候,方觉得自己是主人——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是九五至尊,充满了力量。
原来,这里才是自己为所欲为的场所。
不像北武当。
哪里,永远有父皇的阴影。
有父皇的灵魂镇压。
甚至,还有那不可捉摸的神秘的——神仙。
这三样,每一样都如鬼魅——让他越来越不喜欢北武当。越来越讨厌那里的时光。
回到皇宫,方才是自己的地盘。
地盘!
这很重要。
他再一次地舒展筋骨。
看到一队宫女。
然后,是冯太后的大驾。
在平城,终究不是北武当。她只能在立政殿安顿了儿子。
但是,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留在立政殿了。
甚至,连立政殿,她都没怎么进去。
只是草草地交代了宫女太监们,安排了可靠的人选。然后,匆匆返回自己的地盘——
太皇太后的宫殿,才是自己的地盘。
这里,跟一个老字相关联——到处都是参天巨木,幽居深浓。
看上去,便没有任何青春年华一般。
她对这里其实很陌生。因为,以前这里只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妃。还是她当皇后的时候,下令让老太妃住在这里。
此时,老太妃早已去世。
空寂多年,竟然成了自己的——监禁场地。
是的,以后的岁月,便只能在这里,幽居终老?
她走得漫不经意,甚至不曾注意到汉白玉台阶上的弘文帝。
也不曾留意,他的太上皇的寝宫,跟自己比邻——
这是他精心的安排。
一如他筹谋多时的等待。
她进去。
重重院落,那么幽深。
春日不明显,斜阳残照,一切,都显出一股暧昧不清的昏黄。
她屏退众人,一人独坐。
朱红色的椅子。
她身上的青色的太后袍子,上面滚着绿颜色的花边。一切,都显得那么厚重。不过,在阳光下坐久了——竟然觉得微微的燥热。
一双手,按在肩头。
那么灼热。
她几乎惊跳起来。
这才发现,厚重的大门早已关闭。
宫女太监们,悉数退下。
只有弘文帝。
只有这位太上皇帝。
他忽然变得那么精神,那么健旺,他的眼睛里,火焰那么充沛,急切,充满了一种缠绵的激情,无法遏制,无法压抑。
她心里狂跳,却稳住心神:“陛下,你有什么事情?”
他若无其事,轻描淡写:“芳菲!这是平城,不是北武当了!你是太后,我是太上皇!”
芳菲几乎要怒吼!
他倒会省略。
自己是太皇太后!
比他还多一个太字。
他忽然伸出手,猛烈地,一把抱住了她,几乎不由分说,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那么激烈,那么缠绵……仿佛,全身的病情,不药而愈……
她拼命推搡。
他一如既往地强壮,又比她高半个头。
她甚至不敢相信,他一路上,还有病。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