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喜欢……不,我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他很帅,很好,本事又大……”孩子答不上来。
那个恶毒的眼神,变得极其惊讶和恐惧,如在施加魔咒一般,手放在他的头顶上:“宏儿,正是因为那个神仙,父皇才不敢回去……”
“为什么?”
“因为父皇回去了,就会被他杀掉。”
孩子大是恐惧:“为什么?”
“宏儿,太后对他,是不是比对你更好?”
孩子的心里一颤,这是小孩子最敏感的地方。他嗫嚅着,不知怎么回答。
“可怜的宏儿!”
孩子眼里流下泪来。他用手背抹着眼泪,紧紧拉住“父皇”的手,啜泣:“父皇,您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要您,不要那个神仙……”
“宏儿,你记住,他不是神仙是妖道。”
“妖道?”
“是的,是妖道,包藏了极大的祸心……靠近你们,就是为了祸害……你知道父皇生病的时候,吃过那些药吧?其中一种药,就是这个妖道悄悄给太后的……”
孩子惊恐地睁大眼睛。
父皇的死。
本来就很蹊跷。
在他的心目中,父皇顶天立地,打败了南朝,凯旋而归,本该长命百岁,健壮如牛,怎会说死就死了?
难道,是被人家害死的?
“父皇……您说神仙爷爷……是妖道?”
那个瘆人的声音 ,喉头发出不可预知的一种奇怪声音,不知是笑还是得意——冯太后的奸夫,确凿无疑。至于这个奸夫,讳莫如深,既不是李冲,也不是王肃,甚至不是朝中的任何人。
无论是谁,都要揪出来。
“宏儿,上一次陆泰被抓,这个神仙在不在?”
孩子摇头:“我不知道……”
那一次,他真的不知道,因为没看到神仙。
声音更加凄惨,一如地狱里的厉鬼一般:“宏儿,父皇被他们害得太惨了,他们给父皇服用了慢性毒药……只有杀掉坏人,父皇才能回来……”
他急忙问:“杀掉什么坏人?”
“就是那个妖道。”
妖道!
妖道!!!
但是,孩子此时完全不知道什么是非,只是欣喜地大声问:“父皇,您真的会回来么?”
“对。只要杀了妖道,朕就会回来……”
孩子忽然微微地疑心:“父皇,您为什么不杀了坏人?”
“弘文帝”叹息的声音更加凄惨:“宏儿……唉!宏儿,你知道太后……父皇没法,父皇真的没有办法……”
“父皇,我该怎么办?”
那个声音忽然变得很坚定:“宏儿,你听我的。以后,每一步该怎么行动,我会告诉你。此外,这朝政上下,都是那个妖道的人,受到了妖道的迷惑,你什么都不要相信。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便是京兆王。”
“可是……京兆王……”
“宏儿,京兆王是父皇的亲叔叔,是你的嫡亲。他不会害你的,现在满朝文武,只有他才可信,你必须对他言听计从……”
“可是!”
声音变得非常严厉:“宏儿,你难道不听父皇的话了?”
孩子抬起头看他,看着父皇严肃的面孔,但觉眼冒金星。那是父皇,是父皇的命令,从来没法违背的。他立即道:“是,宏儿遵命。”
他非常满意,脸上带了点微笑,又伸出手,爱怜地抚摸孩子的头:“宏儿,你真是个好孩子。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孩子小小声的:“就连太后也不说么?”
“不能!因为太后受到了妖道的迷惑。如果你说了,妖道就会察觉,会给你和太后带来危险,就算是父皇,也没法再回来了……”
这时,一阵风吹过。
孩子忽然惊醒。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影。
只有后面,几位侍卫追来,大声地喊:“陛下,陛下……”
孩子茫然失措,如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一转身,大喊起来:“父皇,父皇……”
可是,四周哪有父皇的影子?
但是,头顶的温热还在,正是父皇大手抚摸过的,一切,并不是梦。
侍卫气喘吁吁,惊讶地看着小皇帝:“陛下,刚才风真大。这山里阴森森的,湿气大,还是快回去吧,您伤寒不曾痊愈。”
孩子还在揉着眼睛,并未理睬侍卫们,只是四下张望。
从山顶往下看去,北武当山峰秀丽,山间,云雾袅绕。
侍卫发现他面色不太对劲,急忙问:“陛下,您怎么了?又不舒服?”
孩子沉着脸,转身就走。因为脚步太快,踉跄了一下,也不等侍卫搀扶,他大步继续走了。一边走,身子一边微微发抖:父皇!父皇!难道父皇死得很悲惨,这是专门托梦,要自己替他报仇雪恨的?
这是秋日里最绚烂的一天。
银月湖边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一些色彩鲜艳的鱼儿,不停地跳起来,又跃入水里,雪白的水花,溅起老高。这更显得湖边的清幽静谧。
阳光下,二人并排躺在草地上,芳菲随手扯了一根野花,扫在罗迦面上,笑声咯咯的:“陛下,你喜欢这里么?”
罗迦手臂一弯,将她抱住。这里,是当年小怜事件之后,她一怒之下从冷宫到北武当,自己费尽辛苦跟她和好,在这里不知洒下了多少恩爱的痕迹。
“陛下……”
他听着她咯咯的笑声,记忆有点恍惚,就如多年前的声音,带点儿童音,用了吃奶的劲儿,软软嗲嗲的喊“父皇,父皇”……这种妩媚的声音一上来,他的身子便忍不住燥热,大手一用力,她的身子整个已经在他身上。
他的大手摩挲在她的光滑的脖子上,声音微微沙哑:“小东西……”
她被迫和他面对面,嘴里,几乎要呼吸他身上灼热的气息,二人的眼睛靠得那么近,彼此的眼睫毛都几乎扫在彼此的眼睛上,鼻尖碰着鼻尖。
他的大手更是灼热,上下游走在她光滑的身上。她嘟囔起来:“陛下……这是在外面耶……”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傻东西,谁也不能靠近半步。”
她忽然推开他的手,跳起来,如小鹿一般奔跑:“陛下,你来追我……”
罗迦出其不意,被她逃脱,忍俊不禁,也跳起来,张着手臂追上去:“小东西,你还敢耍诈?”
脚下的青草那么柔软,风吹过耳边带着果实的甜蜜,甚至湖水人烟上那些游弋的渔凫……芳菲跑得那么快,但是,怎么敌得过长手长脚的罗迦?一如那些最美好的黄金岁月。
她的身子被从后紧紧地抱住,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脖子上:“傻东西,还跑不跑?”
她浑身无力,几乎笑得要瘫软了:“陛下……”
“看我怎么惩罚你……”
那是猛烈的激情,因为掺杂了回忆,多年的耽误,在同样的地方,更是来得猛烈。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她在最愉悦的时候,看到他的胸膛,那么强健的胸膛,多年锻炼下来的肌肉,还那么充满活力。
她气喘吁吁,他也浑身大汗,抚摸她汗湿的头发,柔声问:“小东西,好不好?”
她的脸,那么发烫。
脸红,脸红,拼命地给他红下去,红下去。
阳光照射在身上,带着无比的暖意。枕着那健壮的肩窝,芳菲闭上眼睛,浑身懒洋洋的舒适和放松。
“太后……太后……”
她坐起来,罗迦也坐起来。
不远处,孩子雀跃着奔跑过来。他手里拿着很大的一把野花,但是,在一张开外停下来。太后和这个男人坐在一起——他们衣衫整齐,毫无异常。但是,坐的距离那么近,就连小孩子,也看得出来的那种熟稔和亲昵——比和父皇在一起时,更亲昵百倍。
太后满面的笑容,“宏儿,你摘了这么多花?”
孩子的目光却盯着罗迦。
此时,他们两个人都坐在湖边,双腿垂下去,几乎要踩着湖水里盛开的野莲花……这个妖道——他是妖道,是毒死父皇的妖道?
孩子奇怪的眨眨眼,忽然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仿佛一伸手,就能把这个妖道推进湖水里淹死。
只要他死了,父皇就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