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虽然一直对许皇后和太子不甚满意,有意让更得他心意的二皇子取而代之,但这不代表他乐意看到二皇子野心勃勃的样子。
有些东西,他可以给,但他的儿子们不能主动要,否则,他便觉得他的权柄遭到了觊觎。
二皇子还从未见过昭德帝用这样冰冷、防备、审视的眼神看他,一时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在这一刻,他是真的后悔了。若是早知道昭德帝就在这里听他们上课,他发言时,这么也该更谨慎一些的。
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对不对另当别论,但很明显的,那番话不合昭德帝的心意。哪怕那是对的,也成了错的。
“父皇……”
昭德帝看也不看二皇子一眼,低头看着认真听课的小女儿:“宝络,你来说说,夫子说的可对?”
“夫子说的是对的,因为圣人说过,孝悌是为人之本。若是连孝敬自己的父母,友悌自己的手足都做不到,何以服众?儿臣必定孝顺父皇母后,友悌兄弟姐妹,待儿臣日后长大了,便与兄弟姐妹们齐心协力,为父皇分忧。”
宝络的回答中规中矩,算不上有多出彩,却十分契合昭德帝的心意。昭德帝唤宝络上前,轻叹:“不曾料到,竟是宝络最懂朕的心。若宝络是个男子,朕必立你为储。”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人们虽然早就知道宝络得宠,却不曾料到,昭德帝对宝络的宠爱竟到了这等地步。
唯有宝络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若她是男子,只怕昭德帝就不会这样放心地宠她了,昭德帝只会像对待太子哥哥一样,处处防备着她。太子哥哥难道不聪明,不懂昭德帝的心意么?正是因为懂得昭德帝的心意,太子哥哥现在才不得不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短短时间中,宝络心中转过了许多个念头,面上却丝毫不显,她的小手扒拉着昭德帝的手:“父皇不要生气,皇兄们对您也是很孝顺的。去年您过生辰的时候,二皇兄还亲自为您写了一份百寿书呢,看在二皇兄孝心可嘉的份上,便是这次二皇兄说的有什么不对,您也不要跟他生气了,好不好?”
昭德帝看着宝络,颇有些感慨:“你倒是难得的赤子之心,他亲娘和妹妹那样待你,你还能为他说好话。”
“五皇姐是五皇姐,二皇兄是二皇兄。平时,五皇姐欺负我的时候,二皇兄也没帮她呀。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因为五皇姐做的事迁怒二皇兄?”宝络不假思索道。
她也是真心这么觉得。只要二皇子不主动来招惹她,她可不会天天盯着二皇子。她的精力是有限的,自然要放在自己关心的人身上。
昭德帝摸了摸宝络的头:“宝络是纯孝之人。”
而后,又对二皇子与三公主道:“连宝络一个小孩子都知道孝悌乃为人的根本,你们却不知孝悌为何物,朕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
“传朕旨意,二皇子与三皇女不懂孝悌,责令二皇子与三皇女将《孝经》抄写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可出来。若是被朕发现你们找人代笔……这皇子皇女,你们也不必做了。”
惩罚不重,但昭德帝说的这番话,对于二皇子与三公主而言,已经是极为严厉的指责了。
三公主与丽妃一系本就失了圣心,如今,又受了昭德帝的训斥,以后在宫里头,日子只怕会越发难过。
而二皇子呢,原先底下的人还觉得,若是太子有朝一日被废,必是二皇子坐上那位置。如今,他被昭德帝亲口斥为不懂孝悌之人,试问,一个不孝不悌的皇子,如何能做太子?
因此,这个消息传到后宫,又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丽妃一时心焦于自己女儿又遭了昭德帝训斥,一时却因二皇子之事而幸灾乐祸:“本以为皇上这次罚皇贵妃只是做做样子,看来,皇贵妃这一跤,跌得有些惨啊。二皇子得了一个不孝不悌之名,本宫倒要看看,皇贵妃日后拿什么来争夺储君之位!难不成,她要去指望才刚断奶的七皇子吗?”
丽妃的女官道:“娘娘说的是。且不说七皇子一个奶娃子有没有能耐与太子相争,如今,七皇子可还在荣妃的宫里头养着呢,听说,荣妃待七皇子极为用心,现在七皇子已经离不得她了呢。日后,便是七皇子长成了,肯不肯认皇贵妃这个母妃还是两说。”
丽妃听在耳中,心中越发痛快。她没有儿子,日后,无论是谁上位,对她的影响都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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