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郎君脸都瞧红了,小娘子们也暗自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晏垂华脸色更是精彩,想到自己昨天不留神抱了这位小丽人,更是尴尬地不敢抬头。
小郑氏想外甥女这般风采,心下更是骄傲,拉着两个外甥四下认人。
沈嘉鱼对这些事兴致缺缺,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跟姨母应酬了几句,有几个女郎指着她低声议论起来,言谈间颇有愤愤之意:“昨日就是她诱的世子神魂颠倒?”
“可不是吗!昨日就瞧着她一脸狐媚相!”
其中一位娇俏甜美的女子低声佯劝,实则拱火:“快别说了,人家可是上护国府千金,岂容你们胡言乱语?”
几个女郎的表情更是不屑:“谁不知道上护国府的大夫人做下了丑事,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在这儿逞什么威风呢!”
沈嘉鱼压根没注意听,小郑氏倒是听了几耳朵,冷冷地一个眼风打过去,吓得女郎们惶惶闭上了嘴。
沈嘉鱼这才看见小郑氏神色不对,忙扶着她坐下:“姨母,怎么了?”
小郑氏厌烦地看了那娇俏女子一眼,用眼神示意过去,叮嘱道:“那是晏家一位庶出姑母的女儿,和晏家几个郎君是表兄妹,平日最好挑拨唇舌,你与她少来往,小心别着了她的道。”一个庶女的闺女,她也懒得计较。
沈嘉鱼点头答应了,小郑氏想到她们方才的风言风语,斟酌了一下措辞,低声问道:“你和大郎君有龃龉?昨儿有事?”
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昨天和世子表兄吵了几句。”
小郑氏摁了摁额角,神情有些不忍,婉转道:“我知道你们有旧怨,可终究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尽早把话说开了好。”
沈嘉鱼一点就透,恹恹地点了点头:“让姨母费心了,我等会就去给他道歉。”
小郑氏也舍不得她伏低做小,但晏归澜他们谁都惹不起,只得搂着她细声安慰了好一会儿。
这场小聚晏归澜压根没来,沈嘉鱼只得等到众人都散了才去寻他,却被告知晏归澜现在有事,她便被引着到了小院里的一处小池塘边儿等着。
沈嘉鱼在亭子里等了许久,本来家中母亲新丧,她又吃了一肚子闭门风,心里更是不痛快,烦闷地踢了块石头入水,冷不丁瞄见小池里的石头上爬着一只两个拳头大,正在冬眠的蛙,石块入水,大蛙动都没动,大蛙眼睛紧闭,动也不动,喉咙里却发出几声嘲讽的‘呱’。
她看见这死蛙的高冷表情就想到晏归澜的脸,她鼓着脸颊微微发怒,哼了声道:“寻玉,把你的帕子给我。”
她身边的婢子一脸无奈,还是贡献出了自己的帕子,沈嘉鱼决心给臆想中的晏归澜一点教训,把帕子绑在树杈上做了个简易的网兜,又半蹲在池子边儿上伺机而动,青蛙还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她身子一弯,伸手一捞,跃跃欲试地要把它抓上来严加惩治,然而这只心机蛙纹丝未动,一只颜色斑斓的水蛇却突然从石缝里钻了出来,直奔她面门咬来。
沈嘉鱼眼底饱含要被水蛇糊一脸的惊慌,正在此时,她忽的腰间一紧被人抱到岸上,并没有像预想中的一样被蛇咬到脸,水蛇也在她眼前滑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重新落到水里。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深感劫后余生,忙道谢道:“多谢...表兄?怎么是你?!”
晏归澜面色不善:“你觉着是谁?”
他面有不悦地还要说话,忽觉着身上不对,低眼一瞧,她前胸的两团鼓囊雪团正顶在他胸前,让他心绪一动,硬生生把他后半句嘲讽给顶了回去...
跟他的重重尴尬涌入心头,沈嘉鱼也断没想到和他居然是在母亲去世之后再见,心里那个别扭难受无以言表,反应了半晌才道:“多谢表...兄挂心,不知表兄前来所为何事?”
天知道她这声表兄叫的有多费劲,一年多前她就是被这幅过分俊美的皮囊迷了心窍,边叫着人家‘大美人’边上前调戏之...接下来的事简直不堪回首,没想到时隔一年两人居然在这种灵堂上重新相逢。
她对着他难免心虚,想着想着抬头觑了眼晏归澜的神色,无数次在心里暗自祈祷他记性不好把原来的事儿忘了,她心里存了侥幸,目前晏归澜待她还算正常......说不定是真不打算追究那事了。
此时下人端了热浆上来,晏归澜淡淡扫去一眼,没有接过杯盏,反而站起身来掸了掸衣领:“夫人身子不适,不能出门,请托我来此祭拜沈夫人,表妹带我去灵堂吧。”
提起母亲,沈嘉鱼白净的小脸瞬间暗淡下来,一双水润剔透的琉璃眸子也了无神采,跟失怙相比,见到晏归澜的尴尬也没那么鲜明了。
她恹恹地点头:“表兄跟我来吧。”
晏归澜见那向来神采飞扬的脸上头回没了精神,不觉挑了挑眉,这张脸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不奇怪,但无精打采就格外违和,他静默片刻,平淡道了句:“节哀。”
沈嘉鱼不知有没有在听,闻言又胡乱点了点头,等到出了门儿,被院里的冷风一刮,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姨母身体不适?可当紧?”
晏归澜点了点头:“已叫来国手诊治过了,只是动了怒伤及自身,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