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宏只感一颗心重重落下,舒出一口气,心情愉快起来,拿起烟点上一根叼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太好了。是了,既然如此何来很严重?”
黄晓月沉默了下来。
好一阵子没听到黄晓月说话,齐宏皱眉,“黄博士?”
黄晓月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他要么不出事,要出事就是大事。也就是说,如果遇到超出了他心理承受能力范围以及自我调节能力的事情,他会彻底崩溃掉。”
齐宏被吓到了,嘴巴微张,烟蒂贴在下嘴唇上,纯然是忘了。
“会,会有什么后果?”齐宏低声问道,烟掉在办公桌上,他连忙捡起来拿在手里,却在文件上烫了一点灰。
叹了口气,黄晓月说,“除非治愈,否则肯定是无法飞行了。”
不能飞行的飞行员还是飞行员吗?
也许黄晓月只是不想说得太残酷——他会彻底完蛋。
良久,齐宏问,“什么样的事情会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知道。”
黄晓月沉声解释道,“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只谈了半个多小时,对他的了解是比较少的,因此我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想了想,黄晓月沉吟着说,“只能根据现有的了解简单的分析一下他是个什么人。他出身寒门,是较为典型小市民家庭子弟,表面看似比较随和,实则脾气很暴躁,只不过他的自控力极强,一般人很难发现,而且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很要强,凡事总是要争个第一。至刚则断的道理你是懂的。”
齐宏想起了李战到部队的那一天恰逢大批转场训练,对他的迎接是搞不到位的,他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从北边过来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再一想到那天在二号空域李战冒险做的机动,难道没有故意引起二师领导注意的可能性吗?而且两次处置空情,李战都抢在长机之前向塔台汇报。尽管是小节,但难道不正是黄晓月所讲的这种性格的典型表现吗?
瞬间,齐宏做出了一个决定,“黄晓月同志,我以政委的名义指派你一项长期任务。”
“请你指示。”
齐宏毅然说道,“接触他,了解他,搞清楚他的心理状况,尤其是搞清楚什么样的事情是他心理无法承受的。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这……”
“这是命令!”
“是……”
李战完全感觉不到领导们对他的重视,从师里到团里。上次处置空情回来,除了政委的一次谈话,就再没有其他举措。这一次呢,索性来了个作训参谋张威,连领导都不是了。其他的,你该干嘛干嘛。
黄晓月看得很准,李战是很要面子的人。
或者说有些小委屈,毕竟在训练基地的时候,他是上了荣誉墙的人。什么人能上荣誉墙?模范,楷模,榜样,英雄,有一大半是已经死了的。可想而知他在训练基地的一年多里享受的是什么待遇,到了二师一下子成了普通一员,心理上面的落差是客观存在的。
“李战!走走走!换衣服换衣服!”
宿舍楼下,聂剑锋穿一身篮球服站在台阶那里叉着腰招呼着,陆陆续续有几个同样着装的战友小跑着出来,一边活动着四肢。另一边人更多了,带锣携鼓的,啦啦队的模样。
“打篮球?”李战顿时有了兴趣,他爱好运动,只要是球,他都擅长都喜欢,呃。与其说喜欢控球的感觉,不如说喜欢享受大汗淋漓挥洒掉最后一丝力气的快感,呃。
“对!打六团!春节篮球联赛第一场。对了,你篮球打得怎么样?”聂剑锋胳膊上带了个红色的袖标,看样子是队长。
李战说,“我还可以,得分后卫。”
聂剑锋怀疑地打量着李战,“你得分后卫?你这个身材打得分前锋是最好的。快快快,换衣服去。”
“是!”
李战飞奔上二楼,直接推开自己宿舍的门,几秒钟后就出来了,带上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下楼。不只是他,单身公寓里的大多部分飞行员的宿舍都是不带锁的。这也是部队营区里的特点之一。洗手间甚至连门都省略掉,省一大笔经费。
“忘了,你没团里的篮球服,算了算了,今天这场就先这么着。”聂剑锋看见李战一身中国红篮球服,才想起来这个事情。
四团篮球队里有几个新飞行员的,他们或已经自行订了团制式篮球服一模一样的球衣,或者向别人早早的借了一套。都是天蓝色调,唯独李战蓝海之中一朵中国红。
“向右看齐!”聂剑锋下达口令。
十多名出战的球员连忙列队,动作整齐划一,精神抖擞得不行。
“向前看!”
“一会儿大操场慢跑一圈活动身体,完了直接到篮球馆。同志们,今年老对手六团高手不少,大家打起精神来,一鼓作气第一赛程就干掉他们!”
“是!”
另一边,宣传股长组织着其他兵充当啦啦队和后勤保障队,有飞行大队的也有机务大队的,当然也有团部机关的。啦啦队的人数必须多,事关气势,团里是下了命令的。到时候甚至会组织随队家属观看。
每年春节的篮球赛可谓是二师的一大盛事,更是各团各师直属队争强好胜的好时候,远在桂北和粤东的部队都会过来参加,真正的师级活动。从除夕开始,一般来说如无意外,会一直打到元宵节。于是,哪个单位能坚持打到最后一天差不多是一种荣誉了,能在强手如林情况下夺得第一,师里给发三万块奖金。
三万块奖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