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和武大郎二人安坐后,西门庆便道:“不瞒武道兄,明日兄弟在提刑衙门有一桩讼事,分身乏术;后日我府上要发嫁一婢女,本县李知县和夏提刑作媒,守备周秀亲来下聘,这一日也不得闲空;不如约在大后日,武道兄你在狮子楼头设宴,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作一‘双星会’。如此一来,我既不须犯紫石街之讳,武道兄也尽了自己的心意,岂不是两全其美?”
武大郎听到提刑衙门、李知县这干大名,早又吓矮了三寸,只剩连连点头的分儿。他见西门庆并不顺水推舟去自家吃饭,可知是自家娘子多虑了,于是便急急向西门庆告辞,回家报信去了。
进门如此这般学说一遍,潘金莲亦作声不得,想了半天后才道:“世上难道真有地府还魂之事?我却是不信!且待我再试他一试,若那西门大官人能始终如一,我潘金莲才算是死心塌地的真服了他!”
武大郎急了眼:“明明说好只试一次的,怎的接二连三的试个没完了?”
潘金莲却梗着脖子道:“只因我从小生就了这么一副好模样儿,也不知为此吃了多少惊吓,早成了个惊弓之鸟。若要我深信不疑,必然要多试几次!反正我又不是你们男子汉大丈夫,便是出尔反尔,也没甚么丢人丧品的!”
武大郎张大了嘴,想要数落她几句吧,但对着潘金莲的娇骄模样,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潘金莲又附耳道:“家中做炊饼之面,再过个三五日,便要净了,那时你便向那西门大官人言语一声,说要去城外下栅村买面,请他帮着照看家中一二。那天,你却不可出城,只藏在家中,等着看分明。那下栅村和清河来回需两天工夫,在这两天中,若那西门大官人不来,便显得他真是见不得‘紫’字的转世天星;若他竟来门上罗嗦……你我二人便只能向那阳谷县安身立命去了。”
武大郎摇着头道:“我敢说西门仙兄必然不来!”
潘金莲貌似不屑地“哼”了一声,心中却道:“我也只盼他不会来!”
原来,今天她在家中帮着武大郎做好了炊饼,打发走了西门庆家人来旺之后,便去间壁王婆的茶坊闲坐。每日这时,茶坊中必然聚了许多邻家妇女,大家七长八短,满清河县家长里短诸般琐碎事,无话不说。
潘金莲的出身微贱,是清河县张大户家中幼养的一个使女,那张大户垂涎于她日新月异的美丽,想要玷污她,潘金莲誓不相从,张大户恼羞成怒,索性倒赔些妆奁,分文不取的将她嫁给了清河县中诨名“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
这一番羞辱实是非同小可,从此之后,潘金莲几乎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凡是左邻右舍妇女们之间的聚会,她总是默默地畏缩在最后面,默不作声的听着别人高谈阔论,自己却不敢吭一声儿。那些黄脸婆子们一来妒忌她的聪明美丽,二来嫉恨她的心灵手巧,若她再在言语见识上压倒了她们,那些自卑的婆子们不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怪。
每次妇女们聚会回来,潘金莲都要憋一肚子闷气,恹恹不乐数日,但她生性偏偏是个好热闹的,到下一回聚会时,身不由己的又要跑去给人家垫踹窝了。还好隔壁的王婆很照顾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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