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碎了,当下用毕酒饭,回自家交待了金子,二人便押着武松,取路直奔清河县而来。武大郎酒楼中管待过二人后,早已自去了,至始自终,没有朝理武松一句,让武松如坐针毡。
王五、赵六第一得了金子,第二又敬服武松是条烈汉,因此一路上只是小心伏侍武松,不敢轻慢他些个,一路迤逦直奔清河县来。这一日刚来到县城门口,就见一个提着果篮儿的小厮欢声大叫:“来了!来了!”然后旁边的茶棚里跳出又一个小厮,骑上一匹白马,飞一样跑进城里去了。
郓哥早跑上前来见礼:“两位端公好。新鲜果子,最解行路口渴,两位端公随便用些,也是小人的一点穷心。”
王五、赵六看了武松一眼,武松点点头,王五便笑道:“既如此,咱们弟兄就不和小哥儿客气了!”说着伸手入篮,先捡好的出来,送到武松手里,这才和赵六大吃了起来。
武松便问道:“郓哥,你却在这里做什么?”
郓哥笑道:“好教武二爷得知,西门大官人安排了我和他家玳安,在这里专等武二爷大驾到来。”看看两个公人正坐在茶棚里一口果子一口茶吃喝得痛快,郓哥翘起了大拇指一摇:“武二爷,应伯爵那狗才一家,杀得忒也痛快!若不是那天郓哥吃得醉了,跟武二爷一起去,便打个下手,也是我郓哥儿义气一场!”
武松停住了口中咀嚼,注视了郓哥的眼睛:“郓哥,你真的以为,杀人是一件很痛快很豪放的事?”
郓哥点点头,带着艳羡的神色道:“现在清河县中,说到武二爷刀不留人,杀尽了应伯爵一干奸贼时,谁不是没口子的赞叹?连过路的行院人家,都把这故事编成话本儿去唱,咱清河除了西门大官人还魂娶鬼的故事外,现在又添上了武二爷打虎杀贼的故事,听着就让人提气!”
武松看着郓哥那张年轻兴奋的脸,慢慢地摇着头,目光深深地注视到了郓哥的眼睛里去:“郓哥,我有几句话,你却要记清了!”
郓哥见武松说得郑重,不敢怠慢,连连点头道:“武二爷请讲,郓哥必然牢牢记在心里!”
武松深吸一口气,说道:“郓哥,我武二只是个莽夫,大道理说不来,我只能告诉你——杀人不好!杀人是会后悔的!后悔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悔,让人吃不香睡不好,半夜做梦都是噩梦那种!在牢里的那些日子,我真是怕,不是怕杀头抵命,而是怕就这么死了,从此再没有了赎罪悔过的机会!郓哥,万一你以后一时压不住火,便想挥刀相向于无辜的时候,希望你想一想今天我的话吧!”
郓哥脸上露出迷茫之色来,轻声嘀咕道:“你是英雄啊!英雄怎么会怕?”
武松满脸自嘲之色:“甚么英雄?真正的英雄,是象西门大官人那样,于无声无形中扶危济困,解人急难,正象我师傅周侗当年教诲的那样——大智若愚,大勇若怯,我武二蠢才一个,算甚么英雄了?”
见郓哥还是满面朦胧之状,武松叹了口气道:“也许你们少年人,听不懂我这些话。郓哥,反正你记住——痛快也好,义气也罢,都不在这杀人上头!”
郓哥正沉思间,突然听到城门里一阵喧哗,早接出一排人来,乱哄哄道:“原来是武二哥回来了!”这正是:
若说英雄必嗜血,且看屠夫也称王。却不知来者有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