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给大家叩头认错!这快活林是所有人的快活林,岂是你一家一姓的吗?”
蒋门神连声道:“依得!依得!请祖宗先高高脚!”
西门庆冷笑着把脚一收,哼道:“谅你也玩不出甚么花样!”说着伸手抓起蒋门神往台口一墩,如提童稚。
蒋门神喘息了几声,见西门庆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急忙直撅撅地跪端正了,“咚咚咚”在台板上连磕响头,大声道:“各位快活林的父老乡亲,我蒋忠不是人,是畜类!各位父老大慈大悲,念在小人家里还有四岁的老娘和八十岁的孩儿的份上,请祖宗大人放了小人吧!”
“轰”的一声,万人哄笑。快活林里人人扬眉吐气,张团练那边个个脸上无光。
西门庆冷笑了几声,又对蒋门神道:“哼哼!你蒋家好别致的老娘和孩儿啊!这第二件事,就是我要你连夜离了这孟州城,赶回家乡去。权贵家的走狗,你做得很有趣吗?若敢留连,再叫我碰上,见一次打你一次,见两次打你一双,你可有不服吗?”
蒋门神连连叩头:“小人哪敢不服?小人今天就走,今天就走!断不敢在这孟州停留了!以后江湖上碰到祖宗大人,小人也定当退避!”
西门庆又说道:“第三件事——我知道你这厮,是个口不应心的人,我也不敢盼着你立刻就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若你还有些儿记心,就在日后做坏事之前,先想想今天的这一顿好打!若能想得通达了,未必不是你的造化!”
蒋门神再次磕头:“这件事,小人也依了!日后我必然做个好人,再不敢为非作歹!”
西门庆点头:“既然如此,饶你去罢!”
蒋门神连连叩谢:“是是是!多谢祖宗大人!”说着也不敢站起身子,直膝行到擂台边上,从台沿儿上爬了下去,才在两个徒弟的搀扶下,钻进西芦棚里去了。
擂台下众人见西门庆如此发落了蒋门神,无不赞叹。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个六十余岁的矍铄老翁,亦是拈着白须微微点头,缓缓说道:“金刚怒目,却也不无慈悲心肠。好一个三奇公子西门庆!”旁边一个九岁左右的男孩子听着,睁圆了黑亮的大眼睛,直盯着擂台上的西门庆不放。
西门庆向着西芦棚,冷着声音道:“张团练,你那边还有哪一个上台来赐教?若没人出手,这快活林还是大家的快活林!”万人呼应,声震长空,连烈日都颤栗起来,不得不扯过云朵遮住了自家外强中干的面目。
西芦棚帘子一掀,张团练直抢了出来,一张黑脸上全是狰狞的火气。狠狠地瞪了西门庆一眼后,张团练引镫上马,居然单枪匹马一个人顶着大太阳跑掉了。熟知此人德性的人见了,无不称奇道怪。
待张团练跑得不见了影子,那张府管家突然来到那面铜锣前,抡圆了槌子,“嘡嘡嘡”一叠连声地猛敲了起来。
就在众人莫明其妙的时候,突然间快活林四面街口,都有一批批的精壮兵丁涌了进来。这些人都是身披软甲,手提哨棒,排成鱼鳞阵的行列,每走一步都是腾腾的杀气。
留在西芦棚里的蒋门神看到这些援兵,被打得五彩缤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恶毒的狞笑。
张府管家“嘿嘿”笑道:“要打擂台吗?咱们这便打!不过咱这边有小五百人,若是一个个打来,却打到甚么时候?不如大家便一拥而上,早些分出胜负输赢,岂不爽快?”
张团练手下的那些走狗们,也笑嘻嘻的从帐篷里取出了早已预备下的杆棒、朴刀、铁尺等诸般器械,密密的在张府管家身边围成了一个圈子。
张府管家站在刀山剑林里,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老百姓们,突然变了脸,戟指着骂了起来:“你们这些泥巴种!贱民!俺家大人要你们这片地,是看得起你们,居然还敢这么推三阻四,伙同施家小子跟俺们大人作对!你们也不打听打听,俺家大人是什么后台?那施家又有什么后台?我把你们这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蝼蚁东西!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我家大人的厉害!明天就算让你们去平你们家的祖坟,你们也得给我乖乖地平了!小的们!”
无数狗吠般的声音应和起来:“有!”
场中一片肃杀。这正是:
只说妖龙喷毒火,却看猛狮吼天风。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