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无礼,心中已经略感不快,此时再听他花马调嘴,脸上不露心中所想,但彼此对望一眼时,都已了然——这个吴用吴加亮,虚说诡道,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勾当——心底便有三分不喜。
西门庆看着吴用身后的那个少年,心中思潮暗涌:“此人是谁?水浒传中,可没这号人物!”想不出来,便拱手问道:“却不知加亮先生背后这位小哥,却是谁人?能和加亮先生同行,决非等闲人物!”
那少年听了此言,喜动颜色,吴用便哈哈笑了起来,从袖中流出一柄折迭扇来,在那少年头上轻轻一敲,悠然道:“甚么决非等闲?这小子只是小生身前侍候笔砚的一个童子罢了!不过说到见识,世上能及得上他的人却也不多。他姓吴,名良,山上众头领爱他聪明,便口顺叫他‘无良小哥’,西门兄也如此称呼便是!哈哈哈……”
吕方、郭盛听着,都是心中暗暗冷笑。郭盛更腹中鄙夷道:“天寒地冻,还要在袖子里藏着西川折迭扇来附庸风雅,却妆这像生儿给谁看?咱家大哥也是大学问人,却没他这等妖妖乔乔,真不是个材第!也奇怪,梁山上众好汉怎能受得了这等人?”
西门庆面上喜厌之色不露,只是笑道:“原来吴良是加亮先生的入室弟子!常言说,与凤同飞,必出俊鸟。此后,必然青出于蓝矣!”吴用和吴良听着,都是大喜。
吴用拉着西门庆,叙了半天寒温,这才惊醒道:“哎呀呀!得见高人,只顾说话,却忘了请西门庆兄弟上船。那边金沙滩,有晁盖哥哥带着众家头领,已经恭候多时了!”
当下众人忙忙乱乱,将车辆行李、人马辎重,都搬在大船上,各事停当,一声棹歌唱起,两条船直往金沙滩上来。趁得便的空儿,吕方郭盛便拉了西门庆道:“大哥,吴用这厮,欺下而媚上,是个酸丁。看他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叫兽样子,也未必有多少真实本事。大哥何必说什么‘与凤同飞’之类的话来奉承他?大哥今日名震江湖,随便开这等金口许人,若传了出去,也吃江湖上好汉笑话大哥眼皮子浅,拿着泥鳅当真龙!”
西门庆笑道:“二位贤弟休要抱怨,你们且好好想一想我话中深意。”
吕方和郭盛面面相觑,皆奇道:“大哥话中还有深意?兄弟愚钝,请大哥指点出迷津来吧!”
西门庆便睥睨着不远处的吴用道:“我方才说,‘与凤同飞,必出俊鸟。此后,必然青出于蓝矣’。其中妙处,就在‘此后’二字!与凤同飞,必出俊鸟;伴虎同行,没有善兽!如此青出于蓝,二位贤弟可明白了?”
吕方和郭盛尽都失笑:“原来如此!大哥和那酸丁的话中,还暗藏着这等机关!可笑那厮自称甚么‘智多星’,真是给大哥提鞋都不配!江湖上的汉子,谁敢笑话大哥,便是和方才的小弟们一样,实实的水浅了!”这正是:
才闻叫兽知酸腐,便见好汉会风云。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