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喝过如此的好酒。这时尽兴喝了几碗酒,脸上也放出一层晕红的光来,但还是谦让道:“小人做的事,也只不过是尽本份而已,却算不得什么!”
西门庆大声道:“李兄弟这是甚么话?你投桃报李,恪守着知恩图报的人生准则。你这品德,不知比知书达理却出卖朋友的那些无耻小人,比盘踞高位却残害百姓的高太尉一干奸贼要强出多少倍!我生平最敬重这些仗义屠狗之辈,豪放卖浆之徒,人轻而德重,一个国家的脊梁正是由你们这些人撑起来的!李兄弟,西门庆敬你一碗!”
林冲听了大声喝彩:“西门庆兄弟这番话,真说到林冲的心坎里去!李兄弟,端起来,走一个!”
三人都喝干饮尽,彼此会心之下,哈哈大笑。
林冲便问道:“李兄弟,你如何又从沧州来到了这里?”
李小二叹气道:“自从草料场被一把火烧了,林教头杀伤了牢城营中的管营、差拨,还有东京来的两条人命,官司便日日追责起来。小人因为前时和林教头走得稠密,也被牵连了进去,捉拿进官府,严刑拷打,只要小人招认和林教头是同党。”
林冲不由得低声道:“李兄弟,这个却是林冲连累了你,我心下好生有愧!”
李小二却笑着反安慰林冲:“林教头且休如此说,官府这般雷厉风行,也只不过是借故从小人身上榨取油水罢了,难道他们真的是为朝廷秉公执法了?小人的浑家把酒店变卖了,倾家荡产之下,终于把小人从牢里捞了出来。”
西门庆和林冲相对叹气,他们知道李小二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这番态度的背后,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眼泪,多少心酸。当下三人都不说话,只是喝酒。
过了半晌,李小二才道:“小人出了监,家贫无立锥之地,只能乞食过活。后来听得林教头在梁山入了伙,因此和浑家商量了,便一路往山东来,想着若能投到林教头名下,也胜过日后又被官司勾连了去。谁知走到清河县时,清河第一楼正在招伙计,小人那时穷疯了的人,便进来应聘了,原想着赚些盘缠继续走路,谁知大官人青眼,武星主器重,将小人一路抬举起来,就留到了今日。没想到今日更见到了林教头,真是意外之喜!”
大家齐声一笑,又进一碗合欢酒。
林冲便问道:“李兄弟,你日后有甚么打算没有?”
李小二便道:“林教头,西门大官人,小人有一事相求。二位都是梁山的头领,便做个主,让小人也上梁山吧!”
西门庆便道:“一入梁山,便是贼寇,李兄弟难道不怕把父母的清白遗体都点污了吗?”
李小二大声道:“这世道,黑白颠倒,好人难活!林教头、西门大官人这等大好人,都不得不当贼,正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小**好的一个酒店,也被葬送在贪官污吏的手中,如此世界,真无出头之日,不如随了二位头领,上梁山,也免得受这鸟气!”这正是:
从来民心反覆日,只因赃官剥削时。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