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回书中自然要说:‘逆犯宋江,切不可江州施行,须当解赴东京,问明备细,于秋后菜市口当众明正典刑,以绝谣传。’如此一来,只要公明哥哥的囚车一出江州,就等于是已经送上咱们梁山泊来了!”
西门庆大声喝彩:“妙!妙!咱们梁山只须调动小股精锐兵马,于半路上劫夺了公明哥哥,再于宋家村接宋老太公上山,那时岂不是花好月圆?假亮先生,果然是智多星!”
吴用满面红光,外谦内傲地道:“哪里哪里!四泉兄弟谬赞了!”
西门庆此时已高高掣起酒杯,叫道:“兄弟们,为假亮先生安天下的妙计,走一个!”
聚义厅中众好汉轰然呼应,一齐干了这一杯。
西门庆放下酒杯,转头向萧让和金大坚道:“公让兄,大坚兄,那书信的草稿儿可在?祈请赐小弟一观。”
萧让便从袖中摸出一篇字稿儿来,往西门庆手中一递,笑道:“四泉兄要看便看,何必说得这般客气?”
西门庆展开只一看,便叫起好来:“果然书是蟠飞螭走,印是凤篆龙章,圣手书生和玉臂匠,当真是名不虚传!假亮先生此计若无二位帮衬着,却哪里能生出这等光辉来?”
聚义厅中众好汉听了,纷纷举杯,为吴用、萧让、金大坚三人作庆。吴用只是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口地道:“雕虫小技而已,众家兄弟过誉了!过誉了!”
萧让、金大坚本来满怀高兴,却被吴用一揽子都打进了“雕虫小技”的十八层地狱,均是心中不喜。
西门庆冷眼旁观,见吴用已经被众人捧上了云端,这才清了清嗓子,用唱昆曲的腔调大惊了一声:“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一下卖唱突如其来,正红火热闹的聚义厅中,顿时被惊得鸦雀无声。众好汉纷纷转过头来,却见西门庆把着那封书信草稿儿,眉头皱得几乎要发出铜锁上锁时的那“咯嗒”一响,真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真实版写照也!
众好汉面面相觑中,吴用便皱起眉头道:“四泉兄弟,今日众兄弟高乐,你何苦做这悲戚之容?”
西门庆晃动着手中草稿儿,苦笑道:“并非兄弟危言耸听,只是看到这封书信中,有一个好大的脱卯处,足以令假亮先生妙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但救不得公明哥哥,反而要连累戴宗戴院长一条性命!”
此言一出,群相耸动。萧让和金大坚对望一眼,二人便齐齐上前。萧让道:“四泉兄,小生信中字体,和蔡京字体一般,语句又不曾差了。却敢问四泉兄,这脱卯又在何处?”
金大坚亦道:“小可雕的印鉴,非是自夸,实无纤毫差错之处。四泉兄这脱卯之言,又当从何说起?”
面对两位较真儿的艺术家,西门庆叹口气,觑着吴用,说出一番话来。这正是:
鼠质狐皮功不就,凤毛鸡胆计难成。却不知西门庆所说何言,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