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更不打话,弯腰扯掉曹太公的帽子,揪了曹太公的发髻,朴刀一顺,便从脖子前面梗嗓咽喉处开始下刀,连锯三下,却没把人头锯下,反倒觉得刀锋上絮絮蠕蠕的感觉太不受用。李逵心疑,收刀看时,却是那刀钢水不好,劈了李鬼老婆,又砍了曹太公大腿后,刃性已减,早钝得不成模样,哪里割得下头来?
县里整顿武备的官钱都让当官的贪污挪用了,哪里还有闲钱去给捕役士兵装备精良的兵器?
黑旋风大感败兴,喃喃地骂道:“直娘贼!”见曹太公犹在血泊里蠕动着挣扎,索性揪住了其割了半截儿的人头,奋起神力,“嘿”的一声,将曹太公的驴头直扯了下来。
手舞人头,黑旋风李逵向着天空大声嗥叫,状殊豪迈。一啸之余,这才将胸中的杀气舒缓了些许。转念又想道:“且去好好杀了那些乱棍打俺的贼兵,也给他们下世里留个念想!”丢开曹太公人头,大步赶了回来。
行得近了时,却见那边血腥气弥漫,刀光闪烁处,血lang飙红。
原来,这里蒙翻了三五十号人后,朱贵便问道:“四泉哥哥,这些人怎么处置?”
西门庆转头道:“怎么处置?朱富兄弟最有发言权!”
朱富手下一个火家便站出来,眼中含泪,指着士兵中一人道:“几位大哥,小人家中被括田,弄得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了小人一个。这厮便是其中一恶,今日小人想报仇,还求各位大哥成全!”
杨林、朱贵、朱富便都把眼来看西门庆,西门庆一点头,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今天就是这些贼男女报应临头的日子了!”
大家听了精神一振,齐喝一声,七手八脚的便将地下人堆里素常助纣为虐的贼子们拖了出来,三十余个老郎士兵里面,倒拖出了二十五六人。
众火家便把凉水浇在这些人脸上,这些人悠悠醒来,方才觉得手酸脚软,却愕然间发现有利刃临头,无不胆颤。
方才那火家把那个害人的兵丁头目拖到路边沟坎前,一脚踹倒了,指着痛骂道:“贼厮鸟!你也有今天?当年你仗了狗官的令,破人家,逼人命,威风八面,你身上的号衣,都是老百姓的血染红的!今天一报还一报,就要叫你脑袋搬家!恁多的仇恨,你一条狗命抵消,倒是便宜了你!”
那厮想到磕头求饶,却身软得哪里使得出力气?那激愤的火家抡起朴刀,一扇寒光飞下,那兵丁头目垂死挣扎着还要将手略挡一挡。就听一声惨叫,这一刀之下,先断人手,再断人头,死尸已经栽入沟渠。
西门庆、杨林、朱贵、朱富都喝一声彩:“好一刀!”这正是:
纵使身下贪万贯,到得眼前宰一刀。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