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多,风险又大,若走我梁山水路,人工物力,不知可减省多少,在座诸君和山东无数吃不起官盐的百姓都能得利,岂非功德无量的善举?”
众人听了,虽然动容,但心中都想道:“你梁山开放水路,固然是好,但若是你梁山将贩私盐利润的大头都搂到怀里去了,我等倒成了替你打下手的,那我等白辛苦一场,却有个屁用?”
因此武怀沙又问道:“梁山开放八百里水路,正是道上兄弟的福音,但不知梁山却要从盐利中抽取多少做酬劳?”
听老当家的问到了关键点上,四座中各人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要听个分明。
却听西门庆慨然道:“我梁山所图,乃天下百货,岂一盐而已?那些盐利,多少都是各位自己的,我梁山分毫不取!”
一言既出,如一滴冷水落进了滚油锅,四下里顿时爆起了一片喧哗,众人一边叽叽喳喳地商量着,一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盯着西门庆,心中都在想:“莫非这位三奇公子在说反话?还是他言语里留有甚么后招?”
祝龙和武怀沙暗中商议了一阵,总是不得要领,武怀沙再次起身三问西门庆:“老朽有一事不明,还请三奇公子指教。”
西门庆急忙摆手道:“指教二字,却不敢当!老当家的有何疑问,便请说来。”
武怀沙便问道:“早些时梁山传下绿林箭,还有宋清头领前来宣谕,却不是这般言语啊!莫非其中还有甚变故?且望三奇公子有以教我等!”
西门庆款款言道:“若我梁山想要把持私盐道路,从中取利,山东道路上,盐价必然腾贵。那时损万民而肥一己,又与天下贪官污吏有何两样?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弟与晁天王商量过后,决计是不做的!”
祝龙忍不住问道:“若如此,梁山开放八百里水路,又有何益?”
西门庆笑道:“说的好!有益书常读,无利事莫为,我梁山开放水路,亦有得利之处——水路开通,过往私盐皆可课税,因此我梁山才想到将盐分开等级,以便计税——但请众位放心,税虽有,绝不重,比之陆路运输来,还要合算得多了!”
众人听着,私下里更议论纷纷起来。大家本来众志成城,要在今天的这场英雄大会上,重重地挫折一下梁山的野心,没想到最后关头,西门庆如此奇兵突出,反而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祝龙、武怀沙等人低声商量几句,祝龙便起身道:“兹事体大,一时半会,却也难以论断出个子丑卯酉来。西门头领可否容情,许我们些时间好生决议?”
西门庆笑着摊手道:“众位自便,在下只是提议,绝不强加于人。”
祝龙道:“既如此,盐务之事慢议,咱们先摆开酒席,给梁山诸位头领接风。”
为了这次盛会,祝家庄早已准备稳妥,当下便开起筵席来,西门庆坐了首席,梁山众头领散坐在各席次中,和各路豪杰推杯换盏。
有人乘机有意无意地借酒遮脸,打探梁山突然改口的内幕。别人还则罢了,打个哈哈,便推托过去,但黄文炳却是个黄蜂刺,也不用添油加醋,只是将西门庆舌战宋江吴用的段子略略叙述一遍,众人便心中雪亮。
当下暗地里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场子里都知道了,众人都说若不是三奇公子仗义执言,晁天王仁义,这一回的私盐大会上,大家只怕不但没利,还要补剥一层皮下来。
便有人酒后义愤填膺起来,吵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那及时雨宋公明,竟然是这等人物!”
相形之下,西门庆的高风亮节便显得更加难能可贵起来,众人中有头有脸的,都到首席之上,向西门庆敬酒。说起梁山之事,西门庆对宋江的错缝儿一句不提,只是说道:“公明哥哥也是为山寨谋利,一时算计不到,才妨到了道上的好汉们,却是无心之过。人有失手,马有漏蹄,如今公明哥哥知过则改,大家还议论甚么?还是举杯饮胜,一切尽在不言中吧!”众人听着,无不叹服。
花荣在席间听到众人诋毁宋江,胸中暗怒;却又见西门庆维护宋江清誉,心下暗暗感激。正在这时,却听有小郎君祝彪大声道:“酒宴之中,须有助兴。小弟不才,先来抛砖引玉如何?”这正是:
且有言路开盐路,却无肚量容妒量。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