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暗叹一声,想到他被高俅害得家破人亡,孤零零上了梁山,过大年中秋节时,怎一个凄惶了得?这些年的怨毒积下来,和奸贼高家那真是不能并立于天日之下,今天有了发作的机会,也怪不得他如此反常了。
但这样的林冲,却不是西门庆希望看到的,于是他揽住了林冲的肩头,摇着他道:“林冲哥哥,临战前,小弟有一番话想要跟先锋官说。”
林冲山一般挺拔的身子被西门庆一阵摇憾,终于回过神来,点头道:“兄弟有话尽管吩咐!”
西门庆点着地图上的高唐州,款款言道:“我知道哥哥与高家仇深似海,但将不可因怒而兴兵,否则愤兵必败!哥哥熟读兵书战策,做过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这些兵家之忌了如指掌,今日身为先锋,怎可明知故犯?”
林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力点头道:“兄弟斥责得是,林冲受教了!”
西门庆点头道:“哥哥是明白人,响鼓不必用重锤——只盼哥哥明日以平常心对付了高廉狗贼,日后有了机会,咱们再收拾元凶巨恶!”
林冲听了热血如沸,向西门庆抱拳躬身,大声道:“喏!”
晁盖便喝彩道:“好!林冲兄弟只要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兄弟之英勇,克敌制胜如反掌之易!兄弟努力!”
众人都点头。宋江心中暗暗妒嫉:“这番话,我怎的说不出来?”
将帅堂上计较已定,铁面孔目裴宣也已经计点好了出征人马,于是聚义厅上击起钟鼓来,众好汉顶盔贯甲齐至。
晁盖发付将令,由林冲引一千人马先行,欧鹏、杨林为副将,这一众都是精锐马军,轻剽捷猛,兵锋极盛。
随后是宋江引八千人马为中军,吴用做军师,戴宗、秦明、花荣、李逵、燕顺、郑天寿、王矮虎、杨雄、石秀随军征进。
西门庆领了吕方、郭盛、邓飞、马麟等人,引三千兵马做合后,如果沿途府县有异动,全在他的身上。
李俊、张横、张顺、童威、童猛五人,引三千精锐水军押解军粮,梁山泊里,船舶迤逦如城,声势迫人。
状元江南将这一切尽皆看在眼里,长叹道:“可恨奸佞当朝,禄蠹执政,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小人之党满于朝堂,英雄之辈尽出草野——天下将乱矣!”
林冲引了一千精锐轻骑,如风之疾,直卷过道路,沿途官府哪里来得及阻拦?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宋江兵马又到,这一下无数官吏吓得魂不附体,挂印者有之,钻狗洞者有之,正惶惶不可终日时,梁山大军早已一掠而过,却是秋毫无犯。官吏们这才又悄悄地将挂起的印解下来,从狗洞里钻回来,虽面面相觑,却不知梁山兵马因何而来,为何而去,更加不敢稍动,倒也省了负责合后的西门庆不少精神。
先锋如风卷火,早进了高唐州界,直抢到高唐州下时,高廉兀自不知。他自从拿下了柴进,知道若不将有丹书铁券护身的柴家办成谋逆铁案,自家的叔伯兄弟高俅在官家面前也支吾不下去,因此早派人知会了沧州地面,将柴进家人亦锁拿了来,日夜拷打。柴皇城家人和柴进家人都是累受柴家厚恩的,大多数人咬牙苦挨,宁死不背主,但也有人受不得苦,便屈打成招了。
虽然有了旁证,但必须还要有柴进的口供,高廉断案别无本事,只是靠打而已,数日之间,柴进被打得死而复生数次。柴进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出身,却是个有刚骨志气的,知道自己若一屈招,家族必然被斩草除根,柴家灭门绝户!因此咬死不招,虽然遍体鳞伤,只是怒骂奸贼不已。
高廉恼羞成怒,偏又不能下死手将柴进打死,心头正恚怒无计间,却见有守城门的官吏不顾体统,一头撞到公堂上来,大声嘶喊道:“大人不好了!”
殷天锡上前就是一腿:“好大狗胆!竟然敢说我姐夫不好?”
高廉喝住了殷天锡,拿起威严道:“何事惊慌?”
那城门官儿颤声道:“有不知多少草寇,突然扑到城前,若不是大人正在审叛逆案,四门紧闭,他们早就放马冲进城了!大人!大人!这些贼人全是马!全是马啊!”
虽然这小吏口齿严重不清,高廉听了却是心中大喜:“正愁柴进不招,就有贼人临城,正好把这干贼寇算到柴家身上,柴家谋逆的铁证这不就有了吗?”
当下冷笑一声,喝道:“慌什么?来人呐,击鼓!临城!”这才教:
施展起雾兴云法,引出降龙伏虎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