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锁连连称是,又措词道:“万一官库中粮食不够数目,小人是不是该通知帐房,在城中采购粮食应急?”
蔡氏没好气地道:“采购个屁!派小的们上门,将那些铺子的存粮都给老娘拉了来,然后叫官府给他们补个输捐的告示便是!我家老爷舍生忘死的剿匪,这些贱商只是坐享其成,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不只是粮食,那一千万贯钱也要分摊下去,城中每户人家,都要摊派到!叫他们家家为国出力,我才称愿!”
梁府的家丁仆役闻言都是眼中精光大亮,争先恐后地扑过来拜倒叩头如捣蒜:“小的们死心塌地,去为夫人办事!”
蔡氏森然道:“你们这此狗奴才听好了!两日之内,都给我尽心尽力,只消护得老爷周全回来,两日后你们便是闹得天翻地覆,我也懒得来管束你们!可谁若敢在这两日中败了事,他满门老小,休想活得一个!猥琐儿!”
梁伟锁赶紧答应:“小的在!”
蔡氏挥手道:“这些奴才,你仔细分派了去!大名府那些差役尸位素餐,办事拖拉,若没有咱们府中人监管,必然误了老爷的性命!”
梁伟锁领头,众家丁仆役们齐声应了个“是”字。然后梁伟锁道:“事急时紧,小人这便下去安排!”
蔡氏冷冷地道:“且慢!”
梁伟锁赶紧躬身:“夫人还有何吩咐?”
蔡氏从牙缝里往外蹦字儿:“这次输捐,只为劳军。老爷领军把守马陵道口,连日与梁山草寇鏊兵,是为了这大名府城池中所有的绅衿士庶,将士用命之下,才免了一城百姓被贼寇荼毒——这个道理,你们却要记得牢了!若哪个胆上生毛,敢漏出甚么闲言碎语来,让我知觉了……哼哼!你们试试!”
梁伟锁以下,黑压压跪倒了一地,异口同声道:“奴才们万万不敢!”
蔡氏这才把声音放缓:“既如此,都下去办事去吧!两日后老爷归来,我自然命他赏你们!”
众奴才退出后,蔡氏指挥着丫环仆妇们开了内库,让小厮们把一箱箱锃亮的新钱搬出来,计足一千万贯后好往码头装船。往日看着库里进钱心旷神怡,今天看着往外搬钱却是心痛如绞,蔡氏勉强站着监了一会儿工,就觉得胸闷气短,不得不命两个随身大丫头替了自己,她自己则白着脸咬着牙回房。
一入房间摒退下人,蔡氏便扑倒在床上,拿被子裹了人,嚎啕大哭,边哭边喃喃地叫:“我的钱啊!我的儿啊……老爷你这个杀千刀的!但凡你机灵一点儿,也不会吃那梁山捉住,害我这般散财了……你就是我命中的破败星啊……我的儿啊!我的钱啊……”
正哽咽到荡气回肠处时,却听紧闭的门上剥啄有声,蔡氏把头钻出被子,恨声道:“是哪个?找死吗?”
门外有丫环的声音怯生生地道:“夫人,钱都打点好了……”
蔡氏听得此言,真如被人用小刀子剐肉一般。拼力将心口捶了几下,恨不能就此死过去,两眼一闭时,也好离了这世上的烦恼。谁知她属于那种自小被用人参燕窝往大里猛搋的**崽子,身体壮得就算是阎王爷来了都判不动死刑,勉强喘得几口粗气后,蔡氏终于跳下床来,觅铜镜一照,见镜中人披头散发,两眼红肿,三分像人,七分象鬼,怒火中烧处,将铜镜直摔到门上,碎成了几十块儿。
听到蔡氏如此大动无名,门外丫环婆子们唬得跪倒了一地,不敢稍动。等待良久,方听门内蔡氏狞声道:“还不滚进人来收拾?!”
众人寒着胆子,在蔡氏两个心腹大丫头的掩护下,战战兢兢地进了屋子,有人便去铺床叠被,揩抹打扫,有人便去扶着蔡氏脱卸钗环,打水净面。
蔡氏象木头一样任人收拾,收拾完后又自顾自躺回床上,倒噎起粗气来。不相干的丫环婆子们乘机都偷偷地溜了出去,屋内只留下了蔡氏的两个心腹大丫头。
因蔡氏是个嫉妇,眼里安不得美人,梁中书身边的婢妾多有打死者,后花园中埋了几十缕香魂。后来蔡氏灵机一动,治标务要治本,于是府中年轻丫环,都用貌丑者,让梁中书无处下嘴。她身边这两个心腹大丫头,更是丑女中的状元,胜过无盐,赛过嫫母,丑到极处,亦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级数。
这两个丫头一个叫如花,一个叫凤姐,都深得蔡氏欢心。见蔡氏闷闷欲绝,如花便跪下道:“夫人的心事,奴婢尽知了。奴婢蒙夫人恩养,若不能为主分忧,天地生我何用?奴婢这里有一计,愿献于夫人。”
这**一献媚不打紧,却要教:
黎民百姓沉苦海,英雄豪杰上梁山!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