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卢俊义得了命,便是倾了家孝敬夫人,也是该的。夫人却是冰雪节操,不希图他卢俊义千万贯家财的谢礼,但人才难得,便将那浪子燕青要进咱们府来,抬举在夫人身边办事,也是为国求贤一场。”
蔡氏听了微笑道:“我的儿,难为你想得明白。不过那卢俊义若真心倾家孝敬我,我也不能拒人以千里之外。倒是那浪子燕青,他若不愿受我礼遇,岂不失了面子?”
如花赶紧道:“小婢斗胆,有个计较在此。那燕青对主人家是最尽忠心的,咱们只消掌住那卢俊义,等燕青受了夫人礼遇,替夫人出了精力,咱们再放了卢员外,必然万无一失!”
凤姐冷笑道:“他燕青强杀,在卢俊义府中也不过是一个家生的奴才;进到夫人门下,只消奉承得夫人欢心,指日便能升官发财。这般锦绣前程,燕青千伶百俐的人,哪儿有斟酌不过来的?明日必然能遂了夫人的心意!”
蔡氏却冷笑了一声:“我的心意,岂是那般容易顺遂的?明日一切照常布置,我倒要在暗中相看那浪子燕青一番,若那厮果然是出挑儿的人材,我还有三分怜惜之意;若他只不过泯然于群氓,做大事的就是要干手净脚,那时我一声令下,射死毋论!”
如花凤姐深深伏拜于地,不敢稍有喘息。
蔡氏慢慢站起,悠然道:“方才之言,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去!若哪一个睡觉说梦话的,自己在花园里挖个坑,把头自家割进去吧!也省了我动家法的力气!”
如花凤姐连连叩头:“小婢们省得!”
蔡氏这才道:“夜了,你们都好好歇息去吧!”说着自回绣房中安睡。
这时如花凤姐却哪里敢贸然去睡?二婢拣了两条大手帕,互相使尽了拴骆驼的力气,把嘴巴紧紧地捆扎住,这才睡倒。如此一来,想说梦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日,燕青准备了礼物,来梁府上求见“参赞军机”的卢俊义。梁伟锁早有准备,波澜不惊地将燕青迎了进去。一路穿廊过厦,来到后花园花木深处。
蔡氏扶着如花凤姐,蹑在菊花影里守株待兔,只不过向外张了一眼,蔡氏心中就有几十只小鹿蹦跳起来,比起新婚之夜来,更要激烈多了。
如花凤姐悄悄在她身后挤眼儿。待梁伟锁带着燕青去得远了,如花这才嗫嚅着问道:“却不知夫人心意如何?”
蔡氏喘息两下,冷笑道:“小蹄子们大惊小怪,这样平常的人物,也敢拿来说嘴!可知你们是在大名府土生土长,没那个福份见识下东京城中的盛世气象!”
如花凤姐一听,心凉了半截儿。这时却听蔡氏又道:“凤丫头先去传令,让猥琐儿且慢动手。那些强弩蒙汉药甚么的,使出来时没的失了我蔡家的体面!”
凤姐恭谨地答应了一声,分花拂柳地去了。走到再看不着蔡氏影子的地方,这才抿嘴一笑。
蔡氏目送着凤姐走远,转头向如花道:“花姑娘前面开路的干活,回房里我有话吩咐于你。”如花急忙前导而行,回到房中后,蔡氏叫她附上耳来,敢不知面授了多少机宜。
梁府一角的僻静厅房里,梁伟锁正对燕青道:“我家老爷和尊主人商议的都是军机要事,计成于深而毁于随,只怕小乙哥此来,未必便能见着尊主人真容。若有所言,请书一纸,我替小乙哥传递。”
燕青知道梁中书平日里治军甚严,闻言倒也信以为真,拿出早已写好的书信,连着一帕子金珠递了过去,请道:“小乙素知留守大人世之儒将,军纪最明,但小人有生意上要紧事不得不和主人商量,还请管家大人玉成。若得一片橘皮吃,岂能忘了洞庭湖?”
梁伟锁笑道:“小乙哥既如此客气,我便上去踅摸一番,得个缝儿,便替你用力。”在燕青的千恩万谢声中,梁伟锁施施然去了。
燕青独坐厅中,四下无人,只是静思道:“这番回到家中,家下人等看我的眼色,俱都变了。却不知我不在的时候,家中出了甚么变故?往日里诸般勾心斗角虽有,但却不似今日这般闷人。哼!这些大胆的奴才,主人只是略放他们个空儿,他们便放肆起来,莫要叫我暗访了出来,那时家法无情!”
正想得出神,却听厅外窗下有个娇嫩的喉咙儿“扑嗤”一笑,然后一人转进厅来。燕青一看,禁不住大吃一惊!这正是:
风流常伴红娘子,淫奔岂独蔡夫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