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应个名头而已;一说起西门庆,却是人人遵凛——好我的天王哥哥啊!甚么是天王?天就是老子!老子天下第一!如今西门庆那厮竟然要把这第一从天王哥哥这里篡了去,妄想着架空天王哥哥——天王哥哥你虽然阿弥陀佛肚量大,难道就真的放手任西门庆那厮这般胡为?!”
晁盖依然是一副呆呆邓邓的模样:“篡位?架空?有吗?”
宋江急得黑脸紫红,恨不能一把掐死晁盖,大声喝道:“怎的没有?哥哥不见前日里,那新上山的单廷珪、魏定国一干人,都拜倒在西门庆的靴子下,唯他是命?又不见那个混世魔王樊瑞临走时,将他的五百私兵尽交予了西门庆,竟视哥哥这个天王如草芥——我当时都想揍他,就是打不过他——天王哥哥啊!如今那西门庆眼瞅着步步进逼,若没有小弟护着天王哥哥,与他暗里明里做着对头,还不知道那厮会猖獗成甚么模样!天王哥哥呐,事到如今,已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你却要警醒才是啊!”
晁盖依然愣愣地道:“依我看,没兄弟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如果四泉兄弟想篡位,要架空我,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大权独揽罢了,那他何必搞出那么个圆桌会议,诸事公决?他把聚义厅变成一言堂,岂不简单明了?”
提到那个圆桌会议,宋江恨得牙痒痒的,当下亢声反驳道:“天王哥哥啊!你好糊涂!西门庆那厮,事事算计到了,你当他弄出那个圆桌会议是好事?那厮的心想得更深了一步——他欲夺天王哥哥之权,又怕伤了他自己假仁假义的名头,因此弄出个甚么圆桌会议来,将本该由天王哥哥一人独揽的大权,分润给了那些虾兵蟹将——这一来弱了天王哥哥的权力,他却得了好名声,诸事表决起来,那些得了利益的家伙还不是向着他吗?”
晁盖愕然道:“竟然如此?三郎兄弟你竟然连这个都能想到?”
宋江叹气道:“天王哥哥啊!兄弟虽然是三脚猫的武艺,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韩非子说,君主的大权不能授人于柄,如今天王哥哥你只是读佛经,将梁山诸般权柄,都交予了西门庆那厮,正是犯了为上者的大忌!你看他公器私用,结党营私,罗羽翼,只怕旬日之后,有不忍言之事啊!天王哥哥啊,你看那汗青上记载着多少子杀父兄杀弟小姨子给大舅子下毒啊等等等等——天王哥哥你可要以史为鉴呵!”
晁盖兀自犹豫,自言自语道:“四泉兄弟义薄云天,行事光明磊落,如何会来算计于我?”
宋江急道:“好我的天王哥哥欸!咱们本朝的开国太祖,不也是英豪慷慨的人物?周朝柴家待他那般厚恩,照样陈桥兵变!得了天下后却又如何?还不是杯酒释兵权,功臣名将都一把撸下去?依小弟看啊!这西门庆心狠手毒,更胜当年的赵匡胤,他若成了事,今天捧他的那干人都不得好死!”
晁盖似乎被宋江说得心动,以目觑之道:“若依三郎兄弟之言,我当如何?”这正是:
谗语钻窗蜂欲出,佞情绕树鹊难安。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