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泄露的做派都已经免疫了,虽然心下好奇得要死,却也能忍住不问,反正问也问不出来,迟早都会水落石出,急什么?
果然,过不多时,时迁一身光鲜打扮,趾高气扬地出来了。众好汉见他穿官衣,戴官帽,踏官靴,却是标准的贪官门下走狗模样,都大笑起来。
病关索杨雄边笑边道:“时迁兄弟,你这是要闹哪样儿啊?”
时迁正色道:“兄弟我一世当贼,今天奉了四泉哥哥将令,却要往郓州东平府走一遭,到知府大人程万里门下做个心腹的亲随干办,也要光宗耀祖一回了!”
双枪将董平听了,一时恍然大悟,向西门庆道:“不久前四泉哥哥让我岳父给高俅送了一笔重礼,莫非便是料到了今日?妙啊!只消再让我岳父给高俅二次送礼,时迁兄弟随在旁边,伺机下手,三才天地阵的那张阵图还不是手到擒来?”
众好汉听了大喜,皆点头称善。西门庆和时迁相视而笑,笑容颇为高深莫测。
当日,时迁便下山,坐船往东平府去了。
刘梦龙水军到来后,妄想封锁梁山水路,因此和梁山水军交了一回手。刘梦龙的江南水军仗着船坚器利,横冲直撞而来,却不想被西门庆准备了无数石灰水,尽都泼到了刘梦龙船上。那石灰水滑溜,刘梦龙的水军猝不及防之下,一步一跟头,光顾摔跤了,还怎么打仗?早有准备的梁山水军没费吹灰之力,就俘虏了一艘大艨艟,几十只小斗舰,刘梦龙吃了一亏后,结水寨自守,不敢再来招惹,现在的梁山水面,大规模的调兵遣将是不行的了,但私人细作的来往,依然是畅通无阻。
时迁到了东平府,暗中见了知府程万里,送上西门庆书信。上一回程万里兵败被擒,幸亏他有个好女儿,招了双枪将董平做女婿,西门庆这才饶他不杀,给了他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程万里从此借坡下驴,一门心思为老百姓办事,他的官声气质,这些日子来渐渐变化得好了。尝到了甜头后,程万里索性肆无忌惮地做起了清官,有梁山给他撑腰,他还怕个屁呀?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过了朝廷的耳目。高俅这回进剿梁山到了郓州,程万里依西门庆的吩咐,早早就送了一笔豪礼过去,因此深得高俅赏识,满口许的都是保举话,可能是为了把普通的保举变成重重的保举,今天程万里又来了,而且同样带来了丰厚的礼物。
送礼再多,高俅不嫌多;送礼一少,高俅不高兴;要是什么都不送,高俅可就要害人了。眼见程太守这么知情识趣儿,高俅投桃报李,在军营中设盛宴款待程万里,他从东京教坊司带出来的歌童舞女筵前助兴,一时宾主尽欢。
宴上高俅和九个节度使陪着程万里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程万里带来的随行人员自有高俅的随员来招呼,同样在偏帐另开数席,三汤五割的盛情款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万里的心腹便对高俅的心腹说:“我家大人还有几分薄礼要交欢几位节度使,还请哥哥派人指示几位节度使的营帐,让小弟们把礼物送去才好。”
高俅的心腹刚刚收了孝敬,正是骚情得恨不能长出个尾巴来摇的空儿,听到这合情合理的要求,那还有甚么说的?当下就安排人手,带程万里的人往几个节度使营里送人情去,程万里的心腹就随手点了几人,让他们去跑腿,其他人继续吃吃喝喝。
时迁也在被点的行列,他和其他几个怨声载道的伴当捧了礼物,分头去送。当送到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的营帐时,时迁不动声色地把一封书信羼进了礼单中去。
荆忠在高俅那里喝了一场闷酒后,终于回来了——自从他自告奋勇地出了一回战之后,他的地位在王焕等人眼里颇有升高,从前是狗屁不如,一文不值,现在是有如狗屁,值得一文,今日比之昨日,更胜了一筹。
更胜一筹的荆忠还是陪嫁妹子的命,在迎接程万里的酒宴上跑了一场龙套后,闷闷不乐地回来了。进到营中,穿着纸盔甲的亲兵上来禀告荆大人,刚才郓州知府程万里派人送礼来了。
荆忠就感慨:“果然是***文官啊!做事面面俱到,连自己这没时运的都想着,要不怎么是读书人呢?”
感慨完了问:“礼单在哪里?拿来我看!”
礼单到手,荆忠三翻两翻,翻出一封书信来,打开一看,荆忠是大吃一惊。这正是:
故人欲走通天路,公子先铺试金石。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