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悦,字乐天,三国吴名臣阚泽之后人。虽家贫,手不辍卷,文名动于四乡,然屡试不第,则隐逸于山野,躬耕于畎亩,以乡学课徒自娱。
其人所居之地,有阚家村、房家村,两村世缔姻缘,彼此亲睦。后来两村合盖宗庙,西庙供阚家先祖阚泽,东庙供房氏祖先唐代贤相房琯。庙成后欲题庙门楹联,阚悦自是当仁不让。一时灵动之下,巨笔一挥,遂出一上联:“东庙房公,西庙阚公,房阚二公,门户相当,方敢并坐。”联中将“房”、“阚”二姓,拆为“门”、“户”、“方”、“敢”四字入对,可谓精巧。
阚悦虽然大才,但这一上联实在太过于巧夺天工,他自己也拟不出下联来了,只好搁笔,求助于江南文林。江南人才虽盛,但在这一绝对之前,群英束手,后来辗转由南至北,亦无人能续,因此北宋文坛震惊,号为天下绝对,阚悦名士之誉,鹰扬天下。
西门庆以一幅挽联成就文才之名,宇文虚中更是饱读诗书的文进士,都在北宋文坛上挂着号儿,阚悦之名,他们闻之久矣,只恨云山远隔,不得相见,今日听到拜山的人竟是阚悦,都是又惊又喜。
当下西门庆便吩咐:“亮全队迎接!”宇文虚中便拉了西门庆肯求道:“迎接阚先生,可容小可附于骥尾?”
原本宇文虚中心里还上下忐忑,如果西门庆要逼着自己在梁山入伙,那可怎么办?谁知道半道儿上杀出个阚悦来,宇文虚中慕名心切,不由自主便跟西门庆作了一路。这一番并肩迎接后,宇文虚中妥妥的就成了梁山的人了,想赖都赖不掉。
当下一众好汉声势浩大地下山渡水,却见朱贵酒店里早奔出几号人来,在水边立定,行动间甚是恭谨。
西门庆不敢怠慢,船离得还远,就在船头上揖礼,岸上几人皆以礼相还。大船纷纷靠岸,西门庆引人急忙上岸正式见礼:“阚悦阚先生光降水泊,诚为盛事,梁山西门庆迎接来迟,万望先生恕罪!”
对面一布衣文士越众而出,口称不敢。西门庆看时,这阚悦虽衣不出众,貌不惊人,却是心有诗书气自华,让人小觑不得。当下赶紧使了个一石两鸟:“阚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敝山读书人仰慕久矣!这一位宇文虚中,艺文双绝;这一位圣手书生萧让,章句出众——今日难得南北英才相聚,大家可要多亲近亲近!”
只是一句话,西门庆就不动声色地把宇文虚中拉进梁山的造反队伍里了。偏偏宇文虚中见贤思齐,顾不上跟西门庆挑理,只是阔步上前,道一句《诗经》故事,来做迎接的颂词;圣手书生萧让也不甘示弱,接踵而至,以一句《尚书》的典章,道达迎接的诚意。阚悦听宇文虚中和萧让都是言出儒雅,不由得精神一振,当下以雅韵相还,三言两语间,书生们便拉挂得极为投机。
阚悦见宇文虚中和萧让都是学问精深之辈,不由得心下暗服:“梁山真藏龙卧虎之地也!破宋军,斩高俅,足证其武勇之锋;却又有这等如此琼林玉士,文采之盛又何如?”
当阚悦和宇文虚中、萧让言语酬答之时,西门庆的目光亦落在了阚悦身后的两个人身上,皆因英雄自有虎气,那二人只是往那里一站,便显卓然不群。
于是西门庆上前一步,抱拳问道:“不敢请教两位好汉法号高名?”
之所以不说“尊姓大名”而说“法号高名”,是因为那两人中有一个是和尚,生得粗眉大眼,面相豪迈,手边一条黑漆漆的浑铁禅杖,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另一个俗家人身高膀阔,腰细腿长,静静地矫立在那里,风动衣动,这汉子却如磐石般不动。
见西门庆亲自上前问讯,那二人皆不敢怠慢,并肩上前。和尚先合什道:“小僧歙州邓元觉,见过三奇公子!”
西门庆还未反应过来,早有鲁智深跳出来,大叫道:“啊哈!邓元觉?莫不是江南那个有名的莽和尚,号称宝光如来邓元觉的?”
邓元觉见了鲁智深,亦是眼前一亮:“你这和尚好眼力,听说过咱家的名头!我闻梁山有个花和尚鲁智深,惯使一条铁禅杖,恁地了得——莫非就是你么?”
鲁智深大喜笑道:“正是洒家!久闻你邓和尚威名,今日相见,必要领教!”
邓元觉亦咧开大嘴笑道:“老子也是一般!来梁山不会会花和尚,简直就是白来一趟!”
两个和尚拉了手,哈哈大笑,等笑声一停,两个人的脚都已经深深地踩进地里去了。这一番暗较内力,却是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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