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害官家暂时失了天下的气运!只消本帅将白鹿献上,那时正神归位,群邪退散,我天朝必然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什么梁山西门庆、什么江南方腊、什么西夏、什么契丹,统统都是官家碗里的菜!”
魏稳两眼放光:“只求大人带契小人则个,若得寸进,必当结草衔环而报!”
童贯便道:“这个何劳你说?本帅点兵的这些天,那些兔崽子聒噪得你苦,我也不是不知道。难得魏大人深明大义,一句重话儿也没在本帅面前提起,本帅心上实感念你不尽!如今既然有了这么个立功的巧宗儿,岂能少了魏大人你的好处?我且引大军头里去,赚开了少华山,就洗荡了那山寨,然后请了白鹿祥瑞,便是天字第一号儿的功劳!魏大人你且准备仪仗,风风光光地把白鹿祥瑞送上东京城去,就是你富贵终生的了局!”
魏稳听了,扑倒在童贯靴下,涕泣道:“大人对小人,垂天高地厚之恩,如慈父爱子,无微不至——小人愧无可报,若蒙大人不弃,愿拜为义父,终生尽孝!”
童贯听了大喜,但面子上却推辞道:“魏知府说笑了!你春秋还长于本帅,若贸然以父事本帅,却岂不让本帅在天下人面前讨愧?”
魏稳饱读读书,道理张口就来:“儿尊大人为父,何必限于年岁?实当敬以盛德。大人功追伊吕,德迈孔孟,辅帝君官家于当朝,父黎民百姓于天下,不亦宜乎?又民间有云——摇车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可见圣德无辈,尊长无岁,理亦明矣——儿这里一片血海般的赤诚,还请大人垂怜!”说着,一头深深地栽进地下,再不拔起。
童贯见魏稳说得满情满理,再推辞不得,只得长叹道:“白鹿祥瑞,真吉庆也!还未献于官家,就令吾得一佳儿,此生无憾矣!”说着,把椅子往上首摆端正了,大刀金刀地坐了下去。
魏稳喜上眉梢,心道:“这番因祸得福,若不是白鹿祥瑞,如何能拜得到这么个硬爪的干爹?”当下响头磕得加倍用力,童贯的铁甲卫士还以为有重骑兵前来踹营,急忙冲进童贯帐中救护,被童贯叱退。
扶起了魏稳,童贯叮咛道:“儿啊!为父在朝中,贴身服侍圣天子,一举一动,都有人注目,只恨不得挑出一万个错儿来,把我打发了去,他们去分圣宠——因此你我父子之情虽笃,却不可宣之于人前,免得授小人以柄——可记住了吗?”
魏稳便叹道:“孩儿理会得——可怜爹爹有功于社稷,却囿于身份,不得享乐于天伦——一念至此,却怎不叫儿感千古之悠悠,独怆然之涕下……”说着泪落如雨。
童贯也擦了擦眼睛道:“我儿休急着伤心,且办正事要紧。这白鹿祥瑞进京之事,你打算如何办理?”
魏稳早已有了腹稿,收泪恭声道:“爹爹容禀——孩儿是这样想的,白鹿祥瑞一出,我天朝子民人人脸上都有光彩,因此人人都应该出一分力气,也正合圣贤书中教谕的忠君爱国之理。因此儿计划把永兴军路的赋税翻上三倍,限十日内收齐,然后以这些钱操办,将白鹿祥瑞送进京师——却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童贯听了,摇头道:“这万万使不得!江南方腊造反,东南财源因此枯竭,只得向中原内地征求。这里的赋税,已经翻好几倍了,你这时再翻三倍,岂不竭殚民力,害苦了百姓?若激起个民变来,误了进献白鹿祥瑞的大事,甚多甚少?”
魏稳再拜道:“孩儿目光短浅,若不是爹爹指点,不免坏了大事!”
童贯点头道:“做官不可太贪,你把赋税再翻一倍,也就是了——只消白鹿祥瑞送上京城,就是山大的仙缘,海深的道果,还用在乎那点儿赋税吗?”
魏稳听了,茅塞顿开,谢过爹爹指点后,喜笑颜开地回去办事了。
送走了孩儿,童贯命人宣来自己的心腹——平叛军的行军总管刘延庆,命他大军拔寨都起,兵发少华山,去谋白鹿祥瑞。
刘延庆谏道:“官家让大帅进剿江南方腊,十三道金牌催得火急。如今点了这么些天人马,似乎已经迟了,若再弄甚么白鹿祥瑞出来,若被御史们参上一本,大帅岂不吃亏?”
童贯哈哈大笑,指着刘延庆道:“你们这些武将,都是死脑子。要知道在官家心里,叛乱是小事,祥瑞才是大事!做臣子的不办大事却办小事,永世不得进步——你可明白了吗?”
刘延庆喏喏而退,然后飞符遣将,兵进少华山。这正是:
莫道此时无现报,须知明日有青天。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