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哥面色一变,霍然立起:“公何以知之?”
西门庆心道:“历史书上写着呢!老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知之。”但嘴上却装神棍道:“吾乃转世天星,人间大事,于我如掌上观纹一般。贵国虽然新败王厚,但兵锋已钝,军力已疲,再勉强而战,于宋无益,于夏有损,因此这才遣使入贡,言熙河、泾原用兵不已,请停战——吾话中可有虚言乎?”
王厚之败后,西夏胜而求和,历史上确有此事。但西门庆如今横空出世,一番大展拳脚,已经将原来的历史撕得粉碎,以后再想未卜先知,已经是万万不能了,因此西门庆无比珍惜这最后装神弄鬼的机会。
察哥被西门庆的精湛的表演艺术震骇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终于慢慢拱手,强自冷笑道:“梁山之主非妖孽之先知也!唯善用间谍之智将尔!”
西门庆哈哈一笑,先知也好,智将也好,总之这个阴影算是烙在察哥的心灵上啦!于是再不为已甚,把话题转了回来:“使者说欲献东京,愿闻其详。”
察哥吐了口气,说道:“梁山之主围城,北、东、南皆密不透风,唯西面无兵,此围三阙一,正合兵家要旨,旬日前我西夏使节团能从西面进入东京城,原仗梁山之主之赐。”
西门庆摆手道:“什么围三阙一,我是一窍不通的。只不过城中的老百姓总要出城樵采,我们梁山围城,总得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吧!哈哈!哈哈!”
察哥心道:“你西门庆不懂围三阙一的兵法?当我察哥是三岁小孩儿吗?这般好哄?这个梁山之主,狡猾狡猾的!不过,还是狡猾之人好打交道,若碰上个正人君子,我计就不成了!”
当下笑道:“在下等进了东京城,才知道中原居然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改朝换代,只在顷刻。唉!若非亲见,谁人能信?待见了宋朝君臣,一闻和议,那些人都大喜,争先恐后地催着在下签约——嘿嘿!倒叫在下好生为难啊!”
西门庆淡然道:“使者何必为难?回去赶紧签了吧!一签之后,宋朝君臣就可以调驻扎边境的残余西兵回师勤王,我们梁山正好围点打援,歼敌于长途跋涉之后,倒省了日后分路进剿的麻烦——这真真是极好的!”
察哥有些狼狈,他本想借签约的后果要胁一下西门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于是赶紧正色把话往回圆:“梁山之主此言差矣!三奇公子的大名,我们大夏君臣也是久仰的,只恨山遥水远,不能相见;而大宋却与我国世为仇敌,今日不得已而求和,男儿心中实深耻之!幸天夺其魄,梁山之主吊民伐罪,攻打逆宋,值此百尺竿头即将更进一步的时候,我辈怎能随便签约助逆,做那等亲者痛而仇者快之事?”
西门庆便“哦”了一声:“不签约,你们便想向我们梁山献城吗?”
察哥道:“正有此意!叵耐北宋一干昏君奸臣,屡衅边患,我大夏苦之,恨不能报。今有梁山之主举天兵讨平之,我大夏乐见其成矣!不瞒梁山之主说,如今东京城中,我大夏使团有勇士百余人,再加上宋朝暗伏之内应,取一城虽难,开一城门却易,若能里应外合,梁山之主得这座东京城,如洪炉燎毛,不费吹灰之力——此中得失,愿梁山之主深思之!”
西门庆脸上露出了笑容:“这费气败力偷城门的勾当,却不是那么好做的。你们舍身破命的,绝不是因为敬仰我西门庆的虚名,甘愿义务劳动——有什么条件?咱们亲兄弟明算帐,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在前头——这就明说了吧!”
察哥亦是一笑,正气凛然地道:“只消将来梁山之主定鼎中原后,能与我大夏交好,结为兄弟之邦,福祸相依,患难与共,两国再无边患,此外夫复何求?”
西门庆心说:“这话骗鬼去吧!”于是把手一挥:“既是兄弟之邦,就当畅开心肺,有什么说什么!使者有话尽管明言,我们梁山要拿什么来换这东京开封府一城的荣华富贵?”
察哥便“嘿嘿”一声,心道:“这梁山之主西门庆,说到东京开封府一城的荣华富贵时,终于也动心了啊!”想到此处,忍不住便露出了狡计得逞的笑容。只是他看不到,自己的笑容里也充满了**将获满足前的贪婪。
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察哥从怀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扁平包裹来,一层层地打开,指点道:“请梁山之主上眼,听在下细细道来!”这正是:
方以雄言争国论,又将权语会敌酋。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