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智起身向西门庆合什顶礼:“此新国之论,果然是跳出重围,别出机杼,怪不得本识师兄在小僧面前将尊者那般推崇,今日方知尊者之胸襟何其阔大也!”
西门庆连连谦逊,不敢居功自伟——确实,以他个人的胸襟气量,这本《新国》是万万写不出来的,是曾经穿越而来的那个世界里,那些万万千千的仁人志士,用他们的爝火萤光,上溯亘古时空,才聚焦了今天他这个西门庆的一盏孤灯出来。
万人的思辨,才成就了一人的光芒,西门庆又怎么能贪天功为己有呢?
鸠摩智法眼如炬,西门庆的谦逊是虚情还是实意,他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长叹道:“罢了!地中有山,是为谦——尊者真得之矣!”
西门庆连连摇手:“大师休如此说,小子汗颜了!汗颜了!”
鸠摩智点头道:“也是!如今的尊者,自有具足之光芒,又何必小僧来画蛇添足地夸耀?我们只论实际——尊者之新国理论中,以民为主,政权官吏,皆由民选,将一家一姓一党一派之权力,分流于天下黎庶,且行政、监察、兵锋各自分立,如此一来,王朝随时都在更替,但更替之时,却不扰民,而更惠民,正合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之义——只是如此之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若要推行于大地,只怕阻碍重重啊!”
西门庆郑重点头道:“小子也知必有阻碍重重!但世上万事皆有阻碍,岂能因噎废食?管它做得成,做不成,我先下手去做!成固欣然,败亦可喜,毕竟在千年帝制之外,世界又从此多了一条新路!”
鸠摩智眼望神采飞扬的西门庆,心中感慨万千,暗自思忖道:“此新国若能成立,受惠者何止我吐蕃子民?天下万民,皆从此得脱苦海矣!纵然焚身殒命,我亦当助其人成事,否则纵然空译佛经亿万流沙数,终究何用?”
心下拿定了主意,鸠摩智只觉得胸怀一畅,说不出的痛快。猛然间省起一事,于是手翻书页,指着其中几处字眼儿道:“这里小僧还有些朦胧之处,要请尊者解惑。”
西门庆急忙道:“大师过谦了,小子定当尽力。”
鸠摩智便把书送到西门庆眼下,指点道:“新国之奠基,以民为本,万民皆享公理之权,是为公理之民也!然尊者书中,怎么皆是‘居民’?还有这几处,叙议立国当以民之福祉为主之道,何其酣畅淋漓?却为甚么却要以一个不伦不类的‘民煮’综合称之?这一节,小僧却实在想像不来,若其间有微言大义处,还请尊者授我。”
西门庆便叹了口气,很诚恳地对鸠摩智说道:“小子也很想畅所欲言,但是——此新国之道,乃是逆天行事,若定要黑白落纸,却是魔鬼不容。想当年仓颉造字,字成后鬼哭狼嚎,天昏地暗,何也?盖因文字一出,上天再不得愚民,所以才以嚎哭为自家的**独裁送葬;后来与时俱进学聪明了,把孔夫子那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断章取义成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就这样又蒙混了大众一千年;今日小子若不管不顾,将‘公理之民’、‘以民为主’皆实写出来,这一来夺天地之理,盗日月之精,说不定就会天塌地陷,山崩海啸,那时天下大乱,满眼看去,都被星星代替了——因此,还是象现在这样,‘居民’、‘民煮’,朴素些也好。反正看得懂的肯定能看懂,看不懂的,就让他看不懂去吧!”
鸠摩智听了,倒也肃然得有些起敬了,于是合什礼敬西门庆道:“我倒忘了尊者是天星转世,言语文字间皆有神鬼莫测之真意。我辈却偏要胶柱鼓瑟,实是忒也愚蠢了些——罪过啊!罪过!”
西门庆越来越满意自己这个转世天星的身份了,在关键时刻,它总有神鬼莫测之奇效。于是西门庆笑道:“前世莫论,只说今生,昨日去也,只追今夕——大师远来,西门庆已设寒席相待,未知大师肯赏光否?”
不用说,鸠摩智当然要赏光了。于是大家重新换一处阔帐,西门庆果然备寒席相待。席上西门庆歉然道:“军中无佳厨好菜,一切皆是从地方上临时仓促备办而来,只是此地新遭西夏兵火,民生凋敝,百物匮乏,却是怠慢大师了!”
鸠摩智问道:“尊者行军时,竟然不设专厨吗?”
西门庆方一笑,便有人抢着道:“我家哥哥从来不搞特殊化,士兵吃甚么,他就跟着吃甚么,全军将校皆依例而行,因此后勤粮饷上管事的那些个秀才从来不敢卡我们的脖子,也少了多少纷争烦恼!”
又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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