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却摇身一变,一屁股坐在了吐蕃的立场上,横加指责,夹枪带棒,不但没有激起吐蕃众怒来,反而将所有人的向心力更凝聚了一步!
果然,任何时代的开国之主都是集英雄、流氓、智者于一身的大材啊!
于是,鸠摩智款款而出,向着把脸仰着搁在天上生闷气,兀自不肯摘下来的西门庆合什一礼道:“西门尊者请了,老衲这厢有话说!”
西门庆马上就坡下驴,文质彬彬地向鸠摩智回礼道:“大师恁的客气了,有话尽管吩咐!”
鸠摩智叹道:“尊者啊!你的荣华富贵、富贵荣华,却休要使得尽了!难得百年不遇的一场盟誓大典,却硬生生被你撬开了一块儿,你还要怎的?听老衲良言相劝,还是把你那些泼皮本相兜揽起来吧!再洒就过头了!”
这话,鸠摩智用汉语说得低声,除了西门庆、本识大师晁盖,再无第四人闻得。三人六目相望,心意相通,突然间齐声哈哈大笑。
周围的众豪酋和吐蕃子民们尽皆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愧是大轮明王尊者,只是片言之间,就让西门庆尊者转怒为喜。非大圣大贤,如何能有这般回天之力?
瞻仰着鸠摩智高大的身影,无数吐蕃子民的孺慕之心均是油然而增。
笑声中西门庆问道:“还会杀人吗?”
鸠摩智摇头嗔道:“你厉害!在你那一番话之后,哪个还好意思再杀人?”说着,却又向西门庆深深一礼,喟叹道:“多谢尊者,保全了一命生灵,善莫大焉!”
身为一个吐蕃人,鸠摩智对人牲制度无可奈何,虽然用祖宗旧俗来开解自己,但身为一代高僧,是非自知,心底终究不能无愧,也是一段心魔。而今日西门庆装疯卖傻的兵行诡道,不但救下了一条人命,也化解了鸠摩智心底的一缕心魔,确实是功德无量。
西门庆急忙回礼道:“大师休要折杀小子!唉!为歃血而折一牛一羊一猪,已经太过,何忍再杀无辜之人?”
晁盖、鸠摩智听着,皆叹息点头。
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还真有要把杀戮进行到底的奇葩——有一大豪酋,此时挺身而出,向鸠摩智、西门庆顶礼道:“以一卑贱的女奴作神圣盟誓祭典的人牲,确实是我们考虑失当了,怪不得尊者会生气,小的们知错了——小人有一女名丹珠,脸庞儿象祁连山上的雪莲花一样,歌喉象草原上的天铃鸟一样,她是我吐蕃部中一枝花,白牛过市时,多少壮健的小伙子为她迷醉——今日小人愿将这个纯洁的女儿,献做神圣盟誓的人牲,以高贵的处女之血,来见证我蕃部对盟约的忠诚!”
鸠摩智、晁盖、西门庆听得分明,三人惊愕之下,你眼望我眼,一时作声不得。
四下里却是赞声大作,都夸这豪酋大公无私,如此一来,既不违背先祖的风俗,又彻底挽回了尊者的愤怒,便是草原上的神箭哲别,也再不能如此一箭双雕了啊!
鸠摩智向西门庆苦笑摇头,心中叹息:“这千年积习,却不是你一番巧言就能虚饰过去得啊!”
晁盖也在暗中沮丧:“唉!我家四泉兄弟救人一命,好不容易刚造出一座七级浮屠,谁知马上又被拆掉了!”
西门庆却是感慨万千:“都说虎毒不食子,所以老虎最后都进了动物园的笼子,而人类却做了笼子钥匙的掌控者。”
耳听四周欢呼声大作,显见将高贵的部族之女做人牲献祭,已经将万人野性的兴奋全部点燃,流血已是在所难免——西门庆心念电转之下,缓缓将手高举过顶。
他生就长身玉立,挺拔之姿,冠于众人,此时一举手,更如青松矫立,纵是无声亦动人,一时间,场中的喧嚣渐渐安静下来。
那献女的豪酋上前请示道:“小的这就派人将女儿带来?”
西门庆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突然扬声道:“要血祭见证今日神圣的盟誓之约,部族之女依然不够高贵!”
声如金石,一时万籁俱寂。
那豪酋有如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大声道:“若我女儿不配,还有哪个有这资质?”
西门庆深吸一口气,这才要教:
只以数语平风雨,又将片言起风雷。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