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睹当然有其惊怖的理由。
要知道,文妃萧瑟瑟的《讽谏歌》和《咏史诗》可不象是西门庆撰写的那一出戏文《下河东》一样,为庶民百姓所喜闻乐见,一唱而红之后,就此闻名遐迩,凡有集市处皆歌——这两首诗属于闺阁笔墨,其中又碍着当今辽帝耶律延禧的面子,是不可能大范围流传的。
按理说,远在大辽千里外的西门庆是最不可能知道这两首诗的人,但是,最不可能的人却知道了!不但知道,而且对这两首诗的情境、背景、形势,皆把握得丝毫不差——这说明了什么?
至少,西门庆在辽国上下,已经布满了间谍,所以萧瑟瑟的这两首诗才能成为其人的囊中之物,所以西门庆才能对大辽的形势了如指掌。
耶律余睹宁愿相信是这样——否则,他就得相信西门庆真的是转世天星,而耶律余睹对这种传说打心眼里深深抗拒。原因很简单——西门庆的间谍虽然用得得法,但他总还是个“人”;如果他只是掐指一算就能从上到下彻底看透辽国大势,那真的就太可怕了,对“人”耶律余睹还有办法,但对“神”、“魔”、“妖”、“鬼”这种超越了人力范围的东西,耶律余睹可就束手无策了——很不幸的,转世天星显然就属于这个范畴。
所以就算是自己骗自己,耶律余睹也必须相信西门庆是善用间谍,而不是转世天星,否则面对着那种多智近妖的对手时,耶律余睹唯恐自己会失去抵抗的勇气。
不过,即使西门庆是人不是神,那这个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不久前他还是一个草寇,不久前他还在边境上和西夏交战,而且打平赵宋后他不知有多少百废俱兴的大事要决策,按常识说他应该分神乏术才对,可是——他偏偏游刃有余地在辽国布下了间谍,将黑暗的触手灵活地伸进了辽国上层贵族的帷幄里来!
这人想要干什么?!
一想到这些,再看着席上西门庆温熙的笑容,耶律余睹就觉得心头发寒。
在这一瞬间,耶律余睹真要相信祸乱大辽东京道的智多星吴用,就是西门庆派遣过去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什么西门庆既可以决胜千里之外,又能够运筹于帷幄之中。
这人对大辽如此不怀好意,这盟约还能结得成吗?
耶律余睹正心上翻来覆去的时候,上天又给他补上了重重的一击——一个探马飞身入衙,在席前高声禀报:“金国使者到——!”
金国使者?!一时间,耶律余睹身上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急忙转眼向西门庆看去。
却见西门庆一眼也不看耶律余睹那边,只是从席间缓缓站起,依然是满面春风,同时悠然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待我前去迎接!”
感受到了旁边耶律余睹锋利的目光,西门庆心中又是一笑,暗道:“金国人终于来了!”
原来,在瓦桥关接到辽国送来的通使文书之前,西门庆就收到了北地陈小飞的飞鸽传书——书中说智多星吴用遣人传话,欲南行和西门庆商量两国间通好之事。兹事体大,陈小飞虽然深恨吴用讹骗于他,却也不敢怠慢,于是紧急传书,请西门庆定夺。
正在这时,辽国的通使文书也到了,西门庆沉吟了半晌,给陈小飞发去了回书,通篇只有一个字——“请!”
金国正在崛起,而一个野蛮游牧民族的崛起必然伴随着侵略,那种前进步伐是挡不住的,即使西门庆联同金国灭了辽邦,金国也会将滴血的屠刀指向曾经的盟友——当一个野蛮人手里掌握着强大的实力,眼前又满是天大的利益时,他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所羁绊的。
历史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所以西门庆根本没想过给予金国任何善意,他制订的外交战略方针就是联辽抗金,这一点从来没有变更过。
但是,怎么联辽?现在的辽国虽然大败于金,可依然兵雄势大,从上到下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西门庆贸然上门联系,未必能沾到什么便宜。
外交就是想办法沾对方的便宜,当彼此都是铁公鸡的时候,就只好标榜双赢了。
而西门庆觉得象辽国耶律延禧那种昏君,没资格和中华联邦双赢,所以一门心思想着要沾辽国昏君的便宜,但可惜无门路可入。正苦脑子的时候,瞌睡却送来了个枕头,辽国金国都向中华联邦派来了亲善使者。那还有什么说的?西门庆当即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做做文章,争取中华联邦的利益最大化。
耶律余睹脚快,赶在吴用头里就来了。西门庆当然不会给他抢戏的机会,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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