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之鱼,风声鹤唳,一夕数惊,行伍日趋零落。但努力还是有效果的——终于后面渐渐失了西门庆的影子,离老家也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看着眼前荒凉而熟悉的土地,完颜阿骨打叹了口气,仰天大喝一声:“终于,我完颜女真回来了!”
这一声,道尽了完颜女真的辛酸、辛苦、辛劳,所有人无不热泪盈眶。
完颜阿骨打扫视着身后筚路蓝缕的人马,不由得叹息道:“先生曾经说过,一路疾回,倚天时地利,必能与西门庆分庭抗礼,可惜,咱们自恃武勇,总想着豁出肉头撞金钟,弄得现在零落成这般模样!”
旁边完颜宗望忍不住道:“阿玛!吴用那厮,就是一大大的奸细!你怎么还叫他先生?”
完颜阿骨打惨然笑道:“我本是边鄙之人,抗辽暴政,已是生平最大之志,偏有智多星北来,怂恿我对南朝花花江山起了野心,从此咱们完颜女真的变化天翻地覆——好也是他教,歹也是他教,我还是叫他先生吧!”
在他马后,完颜宗干和完颜宗望相向摇头,二人不约而同地想:“阿玛和那奸细,真真是讲说不来的缘法!”
正暗自叹息间,突听弓弦响如急雨,乱箭横飞处,完颜部女真纷纷惨叫落马。不少人狂呼大叫:“不好了!西门庆又来了!”如没头苍蝇般在战场上东冲西撞,完颜部女真本来就不高的士气顿时再挫。完颜阿骨打大怒,喝道:“将那些胡乱吆喝的人都射死了!”他身边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引一帮亲卫扎也弯弓搭箭,那些扰乱军心的家伙应弦堕马,整队的鹿哨声响起,有大嗓门的传令兵朗声高呼:“狼主有令——各猛安谋克整队迎敌,不得慌乱!有敢扰乱军心者,射死勿论!”
狼主临危不乱,军心略振,因此稳住阵脚后,完颜部女真立毡墙,竖盾牌,善射者开始缩于其后回射。
猛听一声号炮响,对面箭雨立止,一彪人马当路摆开,为首一员老将,跨烈马,挽人头,向着完颜阿骨打这边招摇呼喊:“完颜狗贼,我们乌春部女真又回来了!”
老将身后,五名壮勇一字排开,向着完颜部女真人怒目而视,杀气凛然。
这一队人马非别,正是曾头市曾长者和他的五个儿子曾家五虎到了。
曾长者大叫:“完颜狗贼,当年你我两家成仇,大家动起手来各凭本事,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使下三滥的招数,向辽国诬陷我们乌春女真反叛?你们借了势,杀得我们乌春女真背井离乡,渡海求生,多少老弱妇孺死于非命,这笔血仇,无日或忘!今日乌春部卷土重来,要你们完颜狗贼好看!”说着,将手中人头直抛过来。
人头砍下好些日子,已经不新鲜了,不过仗着塞外之寒,大致眉眼还没有走样。完颜阿骨打目光敏锐,一眼就认出,两颗人头正是老相撒改和兄弟吴乞买,不由得心胆欲碎,大叫一声:“老贼!我完颜部与你乌春部,势不共立于天日之下!”
回头大叫:“哪个勇士,与我取老贼首级来?”
早有女真猛将神徒门,拍马舞狼牙棒奋勇而出,直取曾长者而来。早有壮士曾升,飞马截住:“完颜狗贼找死!”
两家世仇,也不用通报姓名,狼牙棒与大杆刀碰撞得叮当山响,战作一团绞在一处。
只十余合,曾升拨马旋走,神徒门斗得兴起,哪里肯放?在后紧紧追赶。不防曾升肋窝里寒光一闪,祭一口飞刀起来,神徒门猝不及防,急用狼牙棒去搪时,狼牙棒蠢重,哪里还来得及?这一飞刀贯嗓而入,神徒门一头栽于马下,手刨脚蹬,在那里挣命。
曾升早已跃马而回,一刀枭了神徒门首级,复掷阵前,大叫道:“哪个还来?”
按宗谱细细地排起来,这神徒门还是完颜阿骨打的长辈,其弟阿思魁从前更是完颜阿骨打左右不离的亲信,扯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今日神徒门阵亡,完颜阿骨打岂能善罢干休?当下大叫一声:“乌春狗贼敢尔?”左掣弓,右举刀,飞马亲身冲阵。
完颜部女真看了大惊,唯恐狼主有失,众人各抖嚼环,纵马一拥而上,与曾家人马混战于一处。
乱战方始,却听完颜女真阵后又是一声炮响,一队人马呐喊而出,为首一员大将,一匹照夜狮子马,一条浑铁点钢枪,直撞入完颜女真队中,斩将搴旗,人不可近。这正是:
莫道后路无艰险,须知前方有干戈。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