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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了?”
看见我来了,刘洋洋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沉重却怎么也抹不掉。
“你跟保守派们起冲突了吗?筱雨呢?”
“她没事,我把她留在家里了。”我对刘洋洋的顾左右而言他表示不满,“快说,藤秋颜到怎么了?”
刘洋洋叹了口气,把怀里的一纸诊断书递给我,转身走到走廊的另一侧又蹲下了。
我把诊断书摊开,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一黑。
“藤秋颜什么时候得了这种病?”我扔掉诊断书,一把拽起蹲在地上的刘洋洋,怒吼道,“你给我说明白,这他**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告诉我?”
纵然我不想承认,首都最好的医院,最好的权威医生给出的诊断书,白纸黑字放在那里,让我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可能早就有症状了,她从没跟人说过。”刘洋洋被我抓着衣领也不在意,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我刚才问过她,她对自己身体状况一直很清楚,只是没想到全面发作会这么快。电话是她不让我打给你的……”
那边一个小护士正走过来,对着我喊了一声:“医院里禁止喧哗,你们注意点”却不知她的声音比我们都大。
小护士的呼喊让我冷静下来,无力地松开双手,我退回到墙边差点没站稳。纵然经历过各种大小磨难,哪怕连自己的死亡我都经历过好多次了,此时我的心中依然感到一片hunluàn。藤秋颜的病房就在我前方十几步远的地方,我甚至不知道走进去之后如何面对她。
刘洋洋比我冷静一些,他深深叹了口气,拉了我一把:“还是去看看她吧。”
我木然点点头,一步一步挪到藤秋颜的病房里。
病房很素净,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就像藤秋颜这个人一样简单干净。我看到身穿一身病号服的nv子坐在chuáng上,背后垫着枕头,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望着我。这一幕让我觉得心一下子就碎了,那个之前强硬、高傲乃至于有些让人讨厌的藤秋颜早已不见了,坐在我面前的nv子是一个平静到了极致的nv孩,她很年轻,她没多久之后就要死了。
沉默片可口,藤秋颜先开口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还活着呢。”
我心中一酸,走到藤秋颜面前,望着她。
“看到这样的你,我很不习惯。”
房间里只有静音空调的声音在微微颤动,这种级别的声音也只有我能察觉,我却觉得自己迟钝死了,为什么没有早发觉?
藤秋颜凝视着我,声音依然很平静。
“别在意,人生而已。”
我迎着那双落在我脸上的目光,努力摇头:“不,我不能接受这种事。”
藤秋颜无声地笑了:“那你能怎么样?让我康复吗?真的别在意,这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现代医学已经发展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根据我对历史的了解。即使是史前文明也未曾有过如今的发达水准,在针对各种疾病的治疗上,我们这个时代无疑是最优秀的。但即使这样,某些疾病依然无法治愈,譬如藤秋颜这种遗传xing的血液绝症。
据说这种病到最后病人会觉得全身冰冷,四肢无法动弹,只能眨动眼皮表达情感。
眼前的情形让我想起一句话,好像是古代某个科学家说的——“你可以改变世界,但你不能改变命运”。以前我不相信,现在我有点信了。
坐在藤秋颜的chuáng边,我看着面sè苍白的她,心中一阵阵绞痛。我们彼此之间的好感还没上升到至jiāo好友的程度,依然有一股灼烈的痛楚在我xiong口涌动。面对冷静的藤秋颜,我终于知道自己其实没她成熟。
“筱雨没事吧?”
我默默点头,仗着自己强势救回筱雨的得意之情早就烟消云散。此时此刻坐在藤秋颜身边,我多希望时光能够重回到她对我怒目而视,我们之间互相敌视的那些日子。
“我本来以为自己还能有多两三年的时间。”藤秋颜说起自己的病情语气平淡,我能听得出她曾经为了这些问题挣扎痛苦过很久,“没想到居然提前发作了,看来我是没机会陪你一起去见艾雪了。”
“说什么傻话。”我想努力装出生气的样子,可惜没能成功,“你是赢在起跑线上的人,一定会活得比我长。”
藤秋颜笑了:“我为这一天准备了二十年,现在它来了,我为什么要逃避?真的不要在意,我没什么。”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人生的痛楚总在不经意间浮现,譬如失去亲人,譬如失去寄托,譬如失去好友,譬如失去自己想要爱的人……也譬如失去每一个可能相伴一生的好朋友。
人生总是失去,真让人痛恨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