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把火一起,大人少不得要受些委屈啊。”等副将一番声嘶力竭的表演之后,岳城一边递过手巾一边露出关切的表情。“万一制台大人和将军大人不给分辨的机会,”岳城顿了顿。“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所以说,老岳你年纪一把了才是一个记名都司。”副将接过手巾抹了抹额头渗出来的汗水,同时手一指火场。“他们吞了这几十条船、十几万两银子,若不在外面帮着使劲,难道还指望老子一个人硬抗吗?再说了,提督大人本来就不想跟海逆的船在海上交手,得知船毁了还不暗自叫好?”副将亲热的拍了拍岳城的肩。“你且看好了,有军门和船场那些人的帮衬,老子这回至多降几级行走,而且转眼就能官复原职,说不定记升总兵也是指日的事,等老子当了总兵,老岳,你的都司也该实任了。”
“多谢大人栽培。”岳城当即给对方打了一个千,同时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错,这几十条为了敢工期而偷工减料的船的质量确实不怎么样,可好歹送一两波清军登陆琼岛却没有问题,如今一把火给烧了,李士桢年后攻琼的机会自然成为了泡影,至于跟这位大有来历的副将搭上关系并顺势捞了一个实任都司则是意外之喜,为此付出几条人命在这乱世又算得了什么,更可以做了投名状,让自己在清军中藏得更深。“请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把事情做稳当。”岳城意有所指的说着。“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实情。”
“很好。”副将满意的笑了笑。“一切有我,你尽管去做好了??”
“混账东西!”看完水师报告的李士桢气急败坏的嚷道。“几百人守一个泊地都被海逆的死士潜了进来,侯袭爵他是怎么治军的。”知道康熙帝必然暴怒的李士桢当即命令着。“查,本官就是不信了,若没有内外勾结,又怎么可能让海逆死士潜了进去。”
“李大人,查军中与海逆勾结固然是大事,可?”边上新任广州将军拜音达礼面色难看的冲着李士桢探问道。“可船被毁了,那原定南下收复琼州的规划怎么办?”
“行文各地船场让他们日夜赶工,务必尽快补足损失船只。”但这只是亡羊补牢的手段,就算日夜不休,要造出这么些船来少不得还有几个月、半年的时间,因此年后南下的计划已经彻底泡汤了。“至于当初的方略嘛?”李士桢叹了一口气。“只好改到风期之后再做安排了。但是,”李士桢咬牙切齿的说到。“水师弊案不断,乃是侯袭爵办事不利,且请将军与下官一起向朝廷禀明,撤换了侯袭爵!”
“临战换将未必妥当啊。”拜音达礼摇了摇头。“侯大人好歹已经在广东操练了一年多的水师,对海战略有心得,若是此时撤换了他,大人让朝廷又从哪里调水师战将来呢?”这倒也是,毕竟如今只有三省有水师,其中大多数还是陆上将领临时转行的,侯袭爵已经算是矮子中的长子了,如何又有可以替代的人选。“本官以为,大人不如跟侯大人开诚布公,劝说他好好整顿水师,如此才是上策。”
“但此时让皇上知道必然震怒。”李士桢已经说得很直白了。“我等又如何交代呢?”
“侯大人身处碣石练兵,对雷州也是鞭长莫及的。”拜音达礼指了指呈文上的某个名字。“此人担负监管全责罪无可恕,当先行抓拿,以正朝廷纲纪。”
“那就按将军大人的意思办,”李士桢最终同意了抓小放大的建议,但他没有想到的事,他连一个副将都没有办法处置,很快各种请托将纷至沓来,以至于他最后只能拿一个游击出气,至于不在当值名单上的岳城更是没有人会将其跟这场大火联系起来。“尽快了解此事。”
拜音达礼满意的得到了他所要的结果,于是他话锋一转问到了另一件事:“李大人,听本省藩司传言,广东准备增收海饷,每亩加银一钱,可有此事?”
“将军大人,”李士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朝廷制度,下官现在署理两广军务,这民政的事情就不好沾手了,所以藩司有些动作,下官也只能有所耳闻而已。”
李士桢说得不假,事关大小相制的朝廷体制,拜音达礼显然是问道于盲了:“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本官就直接行文藩司吧”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拜音达礼起身告辞,李士桢亲自将他送出总督衙门,然而两人都似乎有意识的忘了葡萄牙人还等着配合清军南下呢,也许在两人的眼里,万里求财的葡萄牙人只是跳梁小丑般的存在,但谁也没有意识到粤省这次失约会带来日后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