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做些垂范,不过卿不能糊弄寡人,千金市骨,孤花了钱,这最好的地自当留给内务厅才是”
“王爷不好了,郑逆动手了。”尽管现在是正月里,但是由于郑克臧已经到了台州,得到消息的浙西驻军自然再也顾不得休什么年假了。“老奴在后岙那边藏了条船,王爷赶快带着世子他们逃吧,老奴会拖住他们的。”
“逃,逃到哪里去?”正抱着新生的儿子看着王妃作画的高塘郡王朱和渂惨笑着坐在椅子上。“想来此刻海上已经密布郑家的舟船了吧。”朱和渂对着面前忠心耿耿的老仆摇了摇头。“逃不掉的,郑家以水师起家,到了海上又有谁能逃脱他们的追捕。”
忠仆跪倒在地苦劝道:“王爷,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大明江山”
“大明江山早亡了。”朱和渂打断了对方未尽之言。“早在永历爷战死在缅甸,大明江山就完了,之后剩下的只不过是郑家的玩物。”朱和渂直起身。“自从父王和皇爷爷先后离世,孤已经明白最终的结局了,当年太祖是如何对待小明王的,今日便报应在我辈身上,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吗。”朱和渂拍了拍痛哭流涕的老奴的肩膀。“好了,不用哭了,李伴伴,你去把那东西拿来吧,是该上路了。”
“王爷,不能啊!”抱着朱和渂腿不撒手的李姓宦官哭哭啼啼着。“王爷不能啊!”
“起来,放手。”被限制了自由的朱和渂有些着急了。“郑军就要冲进来了,李伴伴难道想看着孤受尽委屈折磨后才毫无尊严的去死嘛,什么,不想,那还愣住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和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李姓宦官哭哭啼啼的奔入后殿自去取水和药,趁着还有时间,朱和渂用不舍的眼光看了看面前的妻子以及手中的男孩,用颓唐的声音言道:“都是孤拖累了你们”
“王爷这是什么话。”高塘王妃也是明室忠臣之女,否则也不会在此前嫁入境况危恶的高塘王府了,既然是忠臣烈女,自然也是有气节的,所以王妃淡定的表态道。“不能同生,却能同死,这是妾身的福分。”话虽如此,但是看着朱和渂手中的孩儿,小妇人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不舍。“只是可怜了玉儿,尚不足岁,就要陪着你我夫妻同去黄泉了。”
泪流满面的李太监托着一个放置着三杯茶的木盘走了出来,此时兵荒马乱的高塘王府里乱作一团,不少以为要受到污辱的宫女已经悬梁自杀,还有些忠心耿耿的太监也选择了投湖,只有那些是郑藩派来监视朱和渂的宦官此刻神气活现的维持秩序,但是前朝皇太孙的积威尚在,还没有人敢直接冲入这间小殿。
看到李伴伴拿了药出来,朱和渂伸手夺过了托盘,万分沉重的将其中一杯递给妻子。高塘王妃惨然一笑,随即在儿子的嘴里滴了几滴。尚在睡梦中的婴儿砸吧砸吧嘴,茶水就此吞入肚中,然后就看见一股青气浮现了出来。被剧痛惊醒的孩童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但很快随着药力的发散,哭音渐渐停止了。
痛哭流涕的王妃看着僵直的小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仰头饮下毒茶,只是腿脚颤抖一阵便就此逝去。抱着妻儿的尸体,朱和渂脸色凄苦难耐,不过他并不迟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在和精神的双重剧痛下,他几乎扭曲成了一团。冲着室内三人尸体再三叩头的李太监跟着拿起剩下的茶喝了下去,此时殿门终于撞开了,李宦官冲着来人呲牙咧嘴的一笑,随后扑倒在地上
从几百年后解密的密档来看,决定授予明室国宾身份的郑克臧当时并没有下达对明宗室进行灭绝的命令,而且受封在舟山等地一部分贪生怕死不愿殉国的明宗室最终也安然无恙,但是在执行邀请明宗室前往南京观礼受禅的命令过程中,不少郑军军官保证根绝前朝余逆的心思,故意大动干戈、虚张声势迫使大部分不知道实情的朱氏子孙最后选择了与国同殉,而高塘郡王朱和渂一家便是受害者之一
正月初八,郑克臧抵达宁波,随即他沿陆路前往杭州,而此时此刻,只剩下不足二十名的明宗室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带着家人眷属,坐上海舟一路向南京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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