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期的出身,资历在夏军中的也算是很老的,不过现而今已经从武职转了文途,自然要虚心接受行政官僚的建议的:“黄大人说的是,但把真腊人当成越南军出兵的报酬是当初约定好的,实在不好食言呢。再说了,现在河东尚未彻底平定,不是还用得着越南人吗?”
都护府的副都护相当于内地行省的都督同知,作为能够和一地最高长官敌体的存在,谢添其实是有权力推翻之前的承诺的,如今犹豫不决,也只是因为事情关系到华夏朝的信用和对外形象,因此才不敢稍越雷池罢了。
工部出身的黄侗想得却更多:“此事却是蕃洋衙门专使定下来的,但是下官以为当初是欠了思考,这么些真腊人若是落到越南人手里,岂不是让其如虎添翼了吗?就算不能留在当地耕作,须知道石禄那边也缺矿奴啊。”
黄侗这话其实并无道理,而且还有工部跟蕃洋衙门争夺殖民地主导权的嫌疑,所以听得明白的谢添眉头一皱,好半天之后才犹豫的命令道:“来人,去把尊室东道大人给请来。”
“见过上国都护大人、黄州尹。”身为正三品越南枢密院同知枢密事、东征第二军总制使的尊室东道很快就应召而来了。“不知道大人召见所谓何事。”
所谓尊室其实就是阮姓,但并非是越南阮王的近枝亲族,血缘相对较远,不过能得到赐姓也说明尊室东道此人在阮氏一族中的地位,或者说至少表明了其是有些能力和手腕的,因此才会不满四十便获得了如今越南最高武职之一。
谢添当然不会开门见山,因此他提出一个话题来:“尊室东道大人,菠萝勉城可不比柴桢、西宁、富莲三座小城,其城墙坚实易守难攻,不知道越军可有把握攻下城池?”
越军虽然有五千人,但是其中二千多根本不能作战,也就是能做些押解、押运、看守的工作,至于剩下的二千多近三千在平地上欺负一下柬军也是可以的,但攻城就有些作难了。
所以尊室东道也不讳言:“若是有上国大炮相助,或许能克城。”
“大炮相助?”谢添皮笑肉不笑的一呲牙。“尊室将军说笑了,我军带的火炮你不是没有看到,那只是用来野战的,用来攻城却是不合适啊。”夏军常用的野战炮,金兰驻军自然也是有的,但数量却是有限,再加上东南亚的道路湿滑难行,因此实际上夏军装备的主要火炮是国内淘汰的大佛郎机,这种火炮在近距离的野战中效果颇佳,可用来攻城却是不行的。“归根到底还是要仰仗越军的勇力啊。”
尊室东道有些苦恼,说起来越南并不想为华夏火中取栗,但若华夏不能得到湄公河东,那自然也不会支持越南获得下寮,因此他只能出工不出力打些顺风仗。好在柬军无能,所以至今没有重大伤亡。可是战争中不可能永远都一番坦途,现而今谢添让他押上老本,这就触及了他的底线。然而有心不答应吧,会安外海的夏军炮船犹在,柬埔寨更是越南的前车之鉴。
不得已,思来想去,尊室东道硬着头皮回答道:“请上国大人放心,我军一定效死。”
谢添满意的点点头:“好,如此甚好,有尊室大人这话,本官就心安了。”
尊室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就被谢添的下一句话惊的整个人一颤。
“尊室大人,另外本官有一事相求,请大人将之前俘获的真腊人交予本官。”
尊室东道立刻不假思索的据理力争道:“什么?谢大人要收回全部真腊俘虏。大人,这可是贵国天使亲口应承下来的,大人如此对我军可是不公之极啊。”
“本官不知道蕃洋衙门的专使是怎么应承贵国的,但是贵军把人都拿去了,谁来为我朝耕作,我朝又向谁来征收田赋劳役。”谢添用黄侗对自己说的话回覆着,看着脸色如猪肝一样的尊室东道,他冷笑道。“当然也不能白白劳动了贵国,所以,人留下,钱财可以给你们,菠萝勉城内的金银珠宝你们可以悉数带走,今后遇到有抵抗的城池、城镇也可一体照办,尊室将军,你以为如此可否吗?”
“这?”说起来越南现在倒也不缺人力,因此谢添的解决方案倒也并非不公道,因此尊室盘算了半天,咬牙应道。“还请都护大人言而有信。”
“尊室大人,本官并非是金兰大都护,但是所谓言而有信还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