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论孙有劳是不是暗自贿赂叶某之事实,但仅其紊乱吏政,便足以治罪。”
孙有劳为亲人请托,这其实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罪名,但关键一点,孙有劳是武官却干涉吏部的职责,这就得意忘形过头了,须知道历朝历代,对文武勾结向来是颇多忌讳的。
所以,邓麟彩这次算是打着了一个大老虎,但这却给郑克臧出了天大的难题。
说实在的,郑克臧倒不是为孙有劳可惜了,只是在枢密院使一职出现悬空的时候,监察院揭露出面弹劾孙有劳,难道真的就是一次巧合吗?
如果这不是一次巧合,那最终的既得利益者会是谁呢?
或者说有人甚至把可能无辜的何乾也算计进去了?
而且孙有劳从童子营开始就为郑克臧鞍前马后,也算得上是军中举足轻重的宿将,这个时候治罪,让一干文武未免有外患未除已经鸟尽弓藏的感觉,这是要动摇华夏的根基啊!
可若是将邓麟彩的弹章留中的话,监察院这边又会怎么想呢?
邓麟彩又会不会继续上折子,把事情闹大闹开呢?
就算邓麟彩暂时偃旗息鼓,可是遮掩这等牵动朝局的大案,又会不会让某些糊涂官误以为在郑克臧心目中索贿受贿只是小问题,从而上行下效呢?
正是考虑到种种的不确定因素,郑克臧并没有马上做出决断,只是抓住邓麟彩之前的一句话讲道:“邓卿,监察院受命监察四方,但很多时候都是在做亡羊补牢的功夫,有没有可能将诸如官员、士绅侵凌功民之类的事件预先制止在萌芽之中呢?”
邓麟彩没有想到郑克臧会从自己的字眼中引出如此大的文章来,犹豫了片刻,随即摇摇头道:“臣以为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朕以为还是有可能的。”郑克臧站起来在室内走了几步。“监察院虽然有些耳目,但毕竟不可能遍及全国上下,但监察院人力有限,功民却各地都有,朕欲在县、府两级置功民会牵制地方官府,卿以为如何。”
看到邓麟彩不知所谓的样子,郑克臧进一步解释道:“功民议郎并非是官,功民会也只有对地方官员施政具有监督权,若是地方官行事荒谬,功民会也可动议阻止地方官行事,若是不听,结果又是不利地方的残民之举,本级功民会可提请上级吏部将此官革职。”
邓麟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是什么监督权呢?分明是弹劾权。这不是要从监察院为数不多的权力中再刨去一大块吗?
邓麟彩当然要反对,但他不能明白的说自己反对给予功民会弹劾权,因此是思索了一会,以迂回的方式提出反对意见:“行政若受拘束于功民会的话,地方官员岂不是不用做事了?再说了,功民会若是势大,岂不是再次出现明季乡绅操控县政的一幕了吗?这怕是与圣上官府下乡的决策有抵触啊。”
“朕以为官府势强、百姓势弱是短时间内更张不了的,因此不必担心功民会凌迫地方府县,就算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朕也准备好了后手。”郑克臧所谓的后手当然很多,但最关键的一步是挑拨新兴的功民阶层与旧士绅间的对立,不过这种的做法实在有失一国之君伟正光的形象,因此郑克臧绝不会宣之于口的。“不过卿说得有些道理,因此可以在功民会的设置上做些限制,譬如只能是功民本人加入,功民家人不得加入;又譬如弹劾官员当有五分之四以上功民议郎通过等等??????”
邓麟彩听到这已经知道这件事不可避免了,于是为了避免在政治上失分,所以急切的表示道:“臣愚钝,臣不知圣上用意如此之深??????”
说了一通废话之后,邓麟彩建议道:“臣以为此事还要跟内阁、吏部商议,此外,当在一二地先试行,不可盲目推及全国。”
“这是老成谋国的建议。”郑克臧给了邓麟彩一个宽心丸子。“就由监察院和内阁、吏部讨论一下吧,至于试行嘛,朕以为可以多选几个点,以免以偏概全,另外,一旦试行,监察院要盯紧了,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告知朕知晓。”
“臣领旨!”邓麟彩应了一声,但他却没有知趣的告退,反而向郑克臧问道。“圣上,那臣的弹奏章??????”
“监察院的证据转交刑部吧。”郑克臧决定道。“先查清了孙有劳到底在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然后再议该如何处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