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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玉菡微笑着看着袭人,他是个好性子的男人,看袭人总是忧心的样子,十分地心疼。
宝钗叹息,她原来指望和宝玉,不也就是过这种安静温暖的日子,但这些年来,就一点微末的幸福也难以得到。
宝钗将史湘云带到自己房间,拿着那本书问道:“这本书可是你为宝二爷誊写,注释,这两年你们可在一处?”
湘云红了脸,“这件事原不该瞒着姐姐,前几年我救了宝二爷,大约是旧伤发作躺在街上,不瞒姐姐说,那时我还在船上艺坊之中,立即收留了他,为他疗伤,他有时糊涂有时清醒,到我那里休养了一段时间,慢慢开始写书了,以后我们两个做了伴。
我们生存十分艰难,是北静王爷来将我赎了身,让我们住在他府上,前两年,北静王爷坏了事,我们又回到了船上。
这石头记确实是我誊抄的。
宝钗看着湘云,“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对卫公子恋恋不忘。”
“姐姐不明白,我坠入风尘,未必就无爱,卫公子就是我心底最后一点坚持,我和宝玉只是朋友,结伴过着日子。”
“他这糊涂的时候,也还可以和你结伴,却总是不能和我妥协,到底终我一生,他和我总不是一路人。”
史湘云落泪:“宝姐姐你可真是受委屈了。”
“我也没有什么委屈的,到底他和林妹妹不能在一起,还是因为我的缘故。”
“那时强权压境,大家也都没有办法啊。
姐姐也是不得已。”
宝钗叹息:“我是不得已,可林妹妹只怕更是不得已。
我偷安这么些年,实在是后悔不如当初引颈就戮来得痛快。”
史湘云哭倒在宝钗肩上。
“那时,不只是你和整个贾府,就是我,不也指望林姐姐能挡着那灾难。
哪里想过她原来也只是一个弱女子。”
两个人默默。
不过,史湘云正色道:“这个孙绍祖一直在散播谣言,说当初抗清的英雄段传秀一家是姐姐的母亲出卖的,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姐姐要和我明说才好,不然这个不白之冤可得姨妈扛一辈子了。”
宝钗痛心道:“这件事以前我也以为是我母亲做的,但这些年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不是我母亲做的。”
“是什么缘故?”
宝钗犹豫许久,说道:“原来我也不想说自己的揣测,但如今我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活过来,或者天意让你来帮我,我只是和你说,我心里怀疑一个人,这个人是我嫂子夏金桂。”
“这可不对了,你嫂子那时已经自己把自己毒死了,怎么可能去害段大哥呢?”
宝钗无语,拿出一个小孩肚兜:“这是我家孩子溺水之前一天我收到的肚兜,这针线确实就是夏金桂的,当时我就怕孩子出事,谁知我还是没有盯住。
这个夏金桂绣花功夫极好,每一件绣品上都有一朵桂花,这朵桂花的刺绣方法是她独创的,几乎是无法模仿的。”
史湘云奇怪:当时你嫂子死的时候,夏家来闹过,累你母亲陪了不少家产,他们才将她收了葬了,你嫂子在那屋里停了多日,哪里有做父母的一点不知道的。
再说若你嫂子真没有死,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件事情我认真想过,我嫂子刚死,我哥哥的案子就翻了,哥哥被下了大狱,一直以来似乎有一个什么都一清二楚的人在和贾家薛家王家做对。”
史湘云道:还真是这样,若兰也是那以后被告发结社造反,被皇帝带走,她夏金桂一家做着皇帝的生意,没有人妨碍她,如何会这么狠心,害了这几家人。
或者这背后真有什么人在捣鬼。”
宝钗点头:“你凡事多留意。”
蒋玉菡和袭人敲门进来,将药递给宝钗,告诉她夜间服下,不可饮水,因为饮水会扩散了药用,“会很疼。”
蒋玉菡有些担心。
袭人有些不放心,这贾雨村不会害宝**奶吧。
史湘云也有些担心,“但凡是药,总有几分毒的,姐姐这样体质是否受得了。”
宝钗淡笑:“其实我就这样一个废人,如今些许能做点事,即使死,也没有什么死不得的。”
三个女人互相看看,都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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