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使得长孙无忌完全不在乎李二陛下的看法,悍然挑衅皇权,越俎代庖的去废黜东宫。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李二陛下的性格,看似宽厚大度、胸怀广阔的表面之下,是刚愎自负、心狠手辣,一旦触及他的底线,即便是兄弟手足杀起来亦是毫不迟疑,许敬宗相信,这一点长孙无忌同样了解。
既然了解在触怒李二陛下之后会有可能会遭受到的后果,但长孙无忌依旧毫无顾忌的去做了,那么解释唯有一个……
许敬宗对于李二陛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这么多年他鞍前马后也没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升迁,执掌权力更是没影子,很难生出那种“忠义无双”“鞠躬尽瘁”的心思,如果当真如自己猜测那般,却也没什么了不起。
但是从眼下时局来说,李二陛下是生是死,却关系到他往后的仕途。
是夹着尾巴认投关陇门阀?
还是跟随房俊抱紧东宫的大腿?
如何抉择,这是一个问题……
“砰砰砰”
敲门声将许敬宗从沉思之中惊醒,他开口道:“进来!”
房门打开,甲胄之上满是落雪的辛茂将大步走进来,见礼道:“许主簿,太子殿下派人前来,有诏令传达!”
今天整个长安城附近的气氛便不大对头,许敬宗将书院学子编成数个小队,每隔一个时辰便换一个小队巡逻值夜,确保安全,眼下当是辛茂将所在的小队当值。
许敬宗忙道:“来人何在?”
辛茂将抹了把快要冻僵的脸,回身道:“进来说话。”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入内,见礼之后将符信凭证交给许敬宗眼看,待到许敬宗验看无误之后,才将一封书信掏出,递给许敬宗。
许敬宗接过,先检查封口火漆,见到火漆完整,这才拆开信封,取出信笺,一目十行的看过,便蹙眉沉吟起来。
心里却是暗暗叫苦……
居然让他率领书院学子前去固守铸造局?
娘咧!这是哪个瓜怂出的馊主意?事后千万别让老子知晓,否则老子定要入他祖宗……
若是守在这书院,凭借山势地利,千余学子全副武装应当能够确保不失,毕竟叛军此刻必定猛攻皇城,不一定有心事理会区区一座书院。待到战事结束,无论谁胜谁负局势已然明朗,何去何从也就无需自己操心。
可铸造局那是什么地方?
制造火器的作坊尽在其中,且由于支撑辽东战事之需,铸造局内的火器作坊增添了很多,听闻每日里的产量是以往的数倍。眼下辽东战事已停,必然囤积了大量尚未来得及运走的火器,这事儿不仅东宫知道,自己知道,关陇各家也必然知道!
眼下谁敢小觑火器之威?关陇那些养尊处优的酒囊饭袋但凡有点脑子,也必然要尝试攻陷铸造局,以火器来武装叛军。
说不定,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叛军前往铸造局了……
现在的铸造局就是一个吸引目光的闪光弹,必定无数人都在关注,率领书院学子前去镇守,就要面对数以万计的叛军……
娘咧!
老子是个文人啊,虽然也能耍几下刀剑,可总不能将老子当成那等文武双全的绝世之才吧?
寻常时候,咱哭着求着给咱加点担子,咱不怕苦不怕累一腔热忱精力充沛,结果你们一个两个却是视而不见,对咱不屑一顾;现在好了,叛军如狼似虎漫山遍野,结果你们想起咱来了?
忒缺德了……
他很想将这封诏书丢进炭盆里,然后大吼一声“谁爱去谁去,老子不去”,然而他不能,因为一旦那么做了,就意味着他将彻底与东宫一系断绝,成为太子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自今而后,唯有一心一意给关陇门阀做牛做马。
可关陇门阀看似势大,几乎席卷了关中各地,发动了几乎十万叛军攻略皇城,潮水一般的叛军随时可能将太极宫给淹没……
然而当真如此顺利?
许敬宗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