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的时候性子可以说是南辕北辙,马屿最喜欢的是研究古方,想要推算出过去的药,他也确实制出了好几味已经失传的药丸,而汤河擅长的则是针灸调理之术,对于开方子只能说是平平。两人的性格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又都是当年医术院的风云人物,按道理说是一山不容二虎的,两人的私交却很好。
因为两人的私交,汤河也知道马屿从未真正放弃过缝合之法,他虽然不让女儿用这个法子,告诉了所有人,用了缝合之术,接下来的高热脓疮,难以度过,他却和汤河说过,“我不能做到,但是或许有人能够做到。”
汤河想到了马屿曾经说过的话,“我也试过,若是在一些小的动物,例如是松鼠,或者是哈巴狗,肚子上切一个伤口,在用针缝合,有些会死,有些会好,但是用在人身上……”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你也试过了的。”在战场上,一次性医治死十八个年少力强的战士,这证明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我也说过,我不成功,总是能够有人做到。”马屿看着汤河,右手慢慢抬起,“她做到了。”
汤河看着秦锦然,他的神情里有疑惑又探究,他并不太相信缝合之术的后遗症,是眼前的女子解决的。她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太年轻了,“你师承何处?”
秦锦然并不是出身杏林世家,也不曾在医术院修习,她的资历单薄的可怜。秦锦然就编造了一套曾经在村中和一位老大夫学医,之后在赵府中自学的经历出来。
汤河听到了秦锦然的叙述皱起了眉头,就连马屿也是瞪大了眼睛,最后沉默地说道:“或许那位老大夫,是一个不出世的神医?”
秦锦然呷了一口茶水,在两人期盼地目光中说道:“我只知道他姓王,医术很好,但是别的我都不知道,他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人。”秦锦然知道,大夫是一个准入门槛很高的行业,做一名合格的大夫,要懂得望闻问切,要懂得穴位针灸,要懂得如何开方子,这只是最基础的,若是想要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名医,那么要求的就更多了,每一味的药材功效熟记于心,根据病人的体质增添删减药材。如果没有一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能是神医的人引她入门,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能够自学成医。
汤河的眸色里还是有些压抑着的疑惑。
看出了汤河眼底里的疑窦,秦锦然开口说起了上一次的缝合伤口:“我一个多月以前,在钱塘医治了一个病人。被人用匕首先是划伤了脸,然后有捅伤了腹部,腹部的伤口很深,打开了腹腔,而脸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从眼下沿着面颊,划到了口角。”
“没错。”马屿的目光灼灼有神,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模样,就像是他才是给曾经的赵夫人也就是乔娘子缝合伤口的人,“你能相信呢?脸上破了正常一道伤口,还有腹部也有,甚至差一点就暴露了肠子,她活过来了。拆线是我女儿做的!”
汤河要谨慎的多,“只是这一个例子吗?”
“还有别的。”马屿的呼吸变得急促,“秦大夫告诉了我的方法,我还医治了一个男子。”
汤河看向了他的这位师兄,吃惊地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再动手给人缝合。”
“我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马屿说道,看着秦锦然,目光炯炯,“是她给了我信心。”
“说说看是什么情况把。”
秦锦然这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没有多久,有一个偷儿行窃的时候被人擒住,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就从怀里拔出了匕首,挥舞的匕首就划伤了一个过路的汉子。自胸膛一直划到腹部,重重划过,当时就皮肉翻滚还有鲜血直流。
马屿自从十八个战士被他医死之后,还是第一次给人缝合,他下手的时候有些紧张,此时说起了当时的状况,就连汤河也替老友捏了一把冷汗。
“不像是那位乔娘子一样,烧得迷迷糊糊昏厥了过去,他发了一点小烧,我只给他喝过一次药,烧褪下来之后日日守着他,也不曾让他继续喝药了。最后等到拆线之后,他身上的伤疤好像和比乔娘子面上的伤口留的疤要更明显,不过他能够活下来已经是满意了。”
听到了疤痕的事情,秦锦然也一直在琢磨什么缝合线可以替代手术线,最理想的当然是消毒过后的羊肠线,但是她并不会做,随即想到了头发,若是用头发做缝合线,发生硬结还有蟹足样疤痕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先前我说的棉线,今后用头发替代就好了。”
汤河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起,他的双手摩挲光滑的白瓷杯,“秦大夫不如说说看,你这法子是什么。”
“好。”
秦锦然就从头说起,汤河期间一直并没有开口,等到秦锦然说完了之后,汤河才说道,“为什么是烈酒?”
他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果然,秦锦然已经猜测到,或许会有人疑问,为什么是使用烈酒擦手,处理缝合线,擦拭伤口。这个问题她给不出答案,“用烈酒的效果是最好的。”
汤河见着秦锦然如此说,眼眸里难免划过了些失望,因为两人确实成功了两次,也不深究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为什么要是使用头发而不是棉线?”“为什么药房里黄花蒿用的如此多?”“你为什么会用上穿心莲?”“《丹溪心法》里体虚的名方,你用来降温?”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秦锦然说道:“这些事益气固表的,不错,这些药看起来是杂乱无章,和退烧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对于缝合伤口后的创口是极其有好处的。”
汤河的神色露出了一丝讽刺,汤河胖乎乎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和蔼的长辈,此时才露出了属于名医的锐气,“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