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他也应着奶奶的期待去了南宫家几次做客,两家的意思昭然若揭,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强烈反对,但南宫姑娘在入宫第三轮便回家的事,等于默认了夜家的提议。
夜衡政有时候几乎要觉得,那段过去,模糊的像不曾发生过,她那天带着威胁的话,也好像是他的错觉,不准他说出口的别离,仿佛预示着她还记得他的事实。
但东去春来,再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她没有再出现过,他埋首工作,他在努力忘记她,她是不是也再试着忘了他,不敢心里怎么想,不管相间时多么不自控,如今的她有了不能不放弃他的理由。
以后再见,也只剩君臣之情,遥遥一望!夜衡政想到这样的结局,骤然握紧手里的筷子,不甘心油然而生,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吗。
去年年初时还会因为他的绝情,勾着他倔强亲吻的爱人,就这样结束了吗?
“孙少爷!孙少爷!您怎么了?怎么了?老夫人不好了,孙少爷出了好多汗!”
“快请大夫。”
……
元谨恂一身金边龙袍,身姿如松得站在窗前,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年已二十的白公公恭敬的上前:“太子,奴才悄悄问过了,太医院说皇上……皇上大限就是这两天的事……”
元谨恂负手而立:“这两天……”如果孩子生在烈日帝归天的时候,是不是更有‘意义’!
白公公垂立在一边,谦卑恭敬,探究都不敢有一下,他的前任文公公半个月前死了,凄惨的死相历历在目。
在皇家爱身边伺候,还不足两年便被皇家处决的,文公公是第一个,如今战战兢兢服侍太子不足两个月的他又怎么敢放肆!
元谨恂的手慢悠悠的旋转着拇指上的戒指,目光望着窗外停息在花干上的两只早春蝶,看着它们孤单的在只是刚刚发芽的小树上徘徊了很久后,悄然飞开。
元谨恂仿佛有种豁然开朗的错觉,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在百花未开之际蝶变成型,只需一场无声的春雨,就能洞穿她的翅膀,再美,也坚持不到春花灿漫的时。
元谨恂突然生硬、坚定的开口:“宣!关太医!”
“是。”白公公似条最忠臣的应声虫般,急忙去办。
一个时辰后,白公公送走了踉跄而出的关太医,他垂着头不敢去探究,不敢去揣测,只是主子说什么就去做什么,事情本身的意义,从不敢过问。
“殿下,应公公到了。”说完退到一旁,如一个木头人般站子那里一动不动。
应公公,烈日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皇上病了以后,一直是他在照顾,如果不算他在烈日帝大势已去后,投靠了太子,对烈日帝可算是忠心耿耿。
应公公听完太子的话,没有惊讶没有波澜:“奴才谨遵太子教诲。”
元谨恂满意的颔首:“下去吧,答应你的事绝对不会失言。”应公公进宫前是成过婚的,进宫一年后才得知自己当爹,但那又如何,家贫地灾,不管他媳妇生了什么,他一样要当太监让全家生存下去。
“是。”
功成名就后,人的*也在膨胀,曾经是想温饱,如今温饱了,谁不想给孩子更大的前程。
入夜时,下起了冰雨,雪混着雨水,不一会雪完全消失,只剩宣泄的雨水。
大雨之中,太子妃正殿灯光大亮,所有沉睡的人,立即起身快速忙碌着。
产婆强硬的把太子拒在门外,关上了入殿的大门。
春思、春香焦急的守在娘娘身边,看着娘娘痛苦忍耐的样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元谨恂站在伞下,看着紧闭的大门,奇怪自己现在心里竟然激烈的争斗着。
死,不过是个孽种!死了对所有人都好;活,因为那是他们辛辛苦苦等到现在的孩子,他也曾听过他的心跳,看过他调皮时伸出的拳头,也曾无数次幻想她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白公公举着伞,如没有灵魂的曲躯壳,只是为在大雨中站着的主子撑着头上的华盖。
死吗?活着?死吧!一个小生命的执着。
现在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没有任何负担的安慰她,以后他们也会有很多孩子,总有一个能弥补她现在的创伤。
怎么可以死呢?他为他吃了多少补药,请过多少次太医,在他折磨的逸衣睡不着时,她多少次准许了他了靠近,怎么可以还没出生就死呢!怎么可以没有看这美好的世界一眼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