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话,然而卫南雁似乎决意不再与他多说,挥挥手道:“薛太医你退下吧,本宫累了。”
“……是,微臣告退。”
薛桓起身,慢慢朝门口走去,他的背微微有些驼,步伐也有些散乱,走到门边时却停了下来,他的手紧紧抓着那门框,没有回头却突然大声道:“娘娘叫微臣不要执着,不要蹉跎光阴岁月,可娘娘的执着却远胜于微臣!故而、故而微臣……不服!”
话音刚落,卫南雁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什么,薛桓就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听着那门吱呀一声合上,那门上的铜环似乎还在晃动,卫南雁怔住了,仿佛薛桓的话还在耳边,他清清楚楚地说,他不服。
这应该是薛桓这辈子里第一次这么大声跟自己说话,而且还是这样的反驳——卫南雁的心中一时五味陈杂,她的目光从薛桓刚刚坐的椅子滑过,再到旁边那只孤零零的茶碗,终于慢慢流连到自己手腕的镯上子,那镯子虽然只是一只寻常的缠金玉镯,玉的成色普通,缠金的花纹也有些粗糙,但却是李耀为陵王时亲手戴在她手腕上的,那时他曾说:“这是本王母亲的遗物,舅舅临走时交代了本王的身世后才交给了我,本王每每看到此物,就会思念起母亲。”
是啊,他把这样重要的东西给了我,尽管、或许他说的话也是假的、可能镯子也是假的——可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他说的,我都会信!我都当真!
卫南雁轻轻握住那只镯子,喃喃道:“薛桓,连你也会说不服,那本宫,又怎么能服!”
自从胡族的使臣进了宫,许多宫人便都开始期待光华殿的迎宾宴,都在等着宴席上陛下应允胡族使臣的求亲,然后合宫大喜,循例赏遍各宫,大家就可以多几吊零花钱。然而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不仅紫宸殿没传出过半点消息,连唯一和陛下一起接见过胡族使臣的皇后林月白的咏阳殿,近日也都是气氛不佳,尚衣局送了几次新制的衣裳给孕中的皇后娘娘,也都被退了回来。
“阿濛姐姐,最近皇后娘娘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我可有两回来了没瞅见娘娘有笑脸了。”尚衣局的小太监探头探脑在咏阳殿的门口张望,见阿濛和两个捧着衣裳的小宫女一起出了来,不由得苦了脸:“这……皇后娘娘又不喜欢啊?”
“回去跟你们上面的好好说说,这些个桃红柳绿的素来不是皇后娘娘喜欢的颜色,上面的花样子又老气,叫我们娘娘怎么穿呢。”阿濛将衣服交给他,撇了嘴道:“没生气打你几板子,已经是皇后娘娘仁慈了。”
“嘿嘿,皇后娘娘心肠好,从来不责骂宫人,合宫上下都知道的,嘿嘿。”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宫女领着薛桓走了过来,阿濛见是薛太医,顿时笑眯眯迎上去:“薛太医今日来的倒早。”
“是,今日有些凉,想着早点来看看皇后娘娘的脉,再者就是想给姑娘们关照一下,有风之时万要注意,千万不要给娘娘受了寒凉才是。”
“嗯嗯!薛太医的话,奴婢们都记得牢着呢!”阿濛推了推旁边尚衣局的小太监,“还不把衣裳送回去,等我请你吃茶呀?”
那小太监连忙作了揖,捧着衣服颠颠退了下去,薛桓看了一眼,道:“上次好像也见他来送过衣裳。”
“正是,尚衣局现在混账了,送的衣裳俗气的紧,皇后娘娘都不中意,便打发他拿回去了。”阿濛一面说,一面接过薛桓手里的药箱,道:“今日薛太医的小药童没来,便让奴婢帮忙提这药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