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听了。闭上眼睛沉吟许久。睁眼,瞟了王启年一眼,淡淡地道:“这事你去安排,必要的时候可以找按察佥事何大人帮忙。”
王启年肃然拱手,默默地退了出去。
安排了处理江文书的事情,许梁接下来便没什么大事了。由于秋闱科考要三天时间,西安府的各个衙门都将关注重点放到了秋闱这件大事上,是以三天许梁也就过得波澜不惊。
唯一的新鲜事便是那个江文书按察使司的大牢里自杀了。
那是在秋闱的第二天。从按察使司衙门传出消息,江文书死了。
按察佥事何准特意为了这事跑到许梁别院来。郑重地告诉了许梁。许梁不以为意,乐呵呵地听着。
何佥事见状,便轻描淡写地点了一句:“按察使邓水清知道江文书自杀的消息后,显得很愤怒。”然而看了看许梁,道:“如果邓大人再撞见许大人如此满面春风的笑容,只怕会气得吐血。”
许梁撇嘴,笑道:“本官是布使司衙门的,邓按察使气得吐血与本官何干?”
何佥事道:“大人,下官怕他会怀疑你!”
许梁听了,表情就更加不屑了。
“怀疑?怀疑有个屁用!按察使司办案也要讲究个真凭实据。”许梁如此说道。
何佥事听了,便垂下眼眉,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许梁。忽想起什么似的,问许梁道:“大人,下官听说明日三边总督杨鹤要亲自到西安府来查看此次秋闱的情况。”
许梁一愣,随即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虽说如今陕西没了巡抚,一切事务都由三边总督杨鹤兼管,但杨总督一直都是忙着他的招安事业,甚少踏入西安府的地界。如今许梁刚刚胜了学籍案,宋时文如就只霜打的茄子,一连几天都躲在按察使司衙门,不见出门。
而这种时候,三边总督杨鹤突然驾临西安府,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还想替江文书翻案不成?
何佥事又道:“大人,按规制,杨总督入西安城,西安城内四品以上高官都会到城门口迎接,大人也请做些准备。”
“嗯,我知道了。”许梁淡然道。
虽然许梁也很不待见这位杨总督,但还是那句话,面子上的工作要做足,许梁为了不给杨总督挑刺的机会,便让楼仙儿取了套崭新的官服,准备明日穿戴着去迎接这位杨总督。
许梁从王启年那里打听到,一般这种外迎上官的仪式,多是由城内品级或职务最高的那名官员组织,其他的官员只要跟着做便是了。比如说如今西安城内品级最高的是陕西布政使钱永泰,那么出迎三边总督杨鹤的事情,自然也应当是钱永泰来张罗。
许梁一整天都呆在西安府别院里,然而直到夜幕降临,许梁料想中的那位传令衙役并没有出现。
许梁看着那套崭新的官袍在柜台上叠得整整齐齐,还朝楼仙儿调侃道:“那来这传递命令的衙役今晚是传不到咱们府上了。”
然而直至第秋闱的第三天,许梁早起来,特意询问了别院的管家和门子,确认自临夜到今天早上凌震,确实没有衙役上门传令。
许梁听了,脸色便一点一点的难看起来。许梁是从三品陕西参政,按规制是绝对有资格出城迎接三边总督的。
然而,许梁没收到传令。布政使司的人似乎完全把许梁给忘记了。
许梁站在游廊之下,仰望着大亮的天色,暗自疑惑了。
难道是三边总督杨鹤突然改了行程,进西安府的日子不是今天?
许梁招手叫过一名青衣卫,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那青衣卫便飞跑着出去了。
自顾自地站了一会,楼仙儿便命丫环过来,请许梁前去用早饭。待许梁与楼仙儿两人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早饭,那名出去打探消息的青衣卫也回来了,凑到许梁耳边,小声地嘀咕几句。
许梁脸色一沉,追问了一句,“布政使司衙门内一位红袍高官都没有?参政参议一个都没看见?”
青衣卫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属下打听了,钱永泰一早便与几位参政参议往西城门去了。”
至此,许梁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这个堂堂的从三吕参政,被整个布政使司刻意地遗忘了。
许梁脸色阴晴不定,放在饭桌上的双手微微颤动,青衣侍卫小心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许梁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楼仙儿此时将最后一口粥喝完,也发现许梁的脸色很难看,不由得担心地问道:“相公,出什么事了?”
许梁抬头,收敛了脸上的不快之意,朝楼仙儿问道:“仙儿,今日便是秋闱的最后一日,想来以许江大哥的才华,多半不用等到傍晚,也会提前出来的。左右无事,我们到贡院门口去迎一迎他吧。”
楼仙儿怔了怔,随即欢快地道:“这是自然,相公不提这事,仙儿还想与相公说呢。”
如此约定了,许梁便叫齐了侍卫,与楼仙儿两人共乘一辆马车,直接到了贡院广场前面。
今日的广场不比科考进场那天的人山人海,今日来到广场上的多是些书童下人之类的人,似许梁这般亲自来接的必竟是极少数。
是以,许梁的马车一进广场,便引起了周围书童和下人们的注意。但由于有了侍卫的拱卫,那些人也知道马车里坐着的绝对是一位大人物,待马车到得近前,人群便缓缓退开,给马车让开了一道直通到贡院门前。
贡院大门的守卫,依旧是当日科考进场时的那拔人,布政使司的兵丁在紧靠 着大门一边,而外围的人,则是锦衣卫的人马。
许梁利落地下了马车,又将楼仙儿接下马车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待许梁抬头时,居然看见了锦衣卫副千户段志刚大步上前,惊疑地问道:“许大人,您不是去西城门外迎接杨总督了吗?怎么到了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