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出了徐阁老的府邸,在两位阁老的目光注视下驶入浓浓的夜色里。
马车在一处街角静静地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十几名青衣卫散落在四周,警戒着一切可能的动静。
不久,有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三道黑影急奔向马车。
“什么人?”负责守卫马车的青衣卫闪身出现,喝问。
“自己人。”来人沉声回答道。
随即三人站到马车跟前,“属下铁头,燕七,段志刚见过大人。”
许梁坐在马车里,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交上手了没有?”
铁头道:“大人,我和燕七带人摸向东厂衙门,路上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头,通往东厂的大街上黑得吓人,静得也吓人,一个人都没有。连打更的更夫都看不到。属下为稳妥起见,便没有急着向东厂进攻,而是派出探子在四周查探消息。过了一会,段档头便带着大人您的指令找过来了,属下等人便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燕七接着说道:“后来摸黑进街道两边去查探的探子回报,通往东厂大街两侧的居民房里埋伏了不少人手,属下等人便果断撤离了。”
许梁长舒了口气,道:“很好。派人监视着东厂,咱们先回东江别院去。”
“是!”三人都拱手,依命令带人返回东江别院。
东厂衙门内院,两排服色不同的侍卫站成了相对的两排,一排皂衣皂靴,一排飞鱼服袖春刀。两边护卫拱卫着的中间,放了两把宽大的椅子,东厂厂督曹化淳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赫然大马金刀地坐着。只是此刻两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撤了?!”曹化淳脸上不多的肌肉一阵急剧的跳动,瞪着一名单膝跪地禀报的东厂番子喝问道。
“呃,是,是的,厂督大人!”番子垂下头,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那些黑衣人原本是一路朝着东厂的方向奔来的,只是到了通往衙门的街角,忽然就停了下来,停了一阵,便……便莫如其妙的撤走了。”
“混蛋!”曹化淳怒骂道:“一群废物!”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露水,朝曹化淳说道:“得咧,曹公公,看来今晚是看不成好戏了。诏狱里的人犯就有劳公公多费心了,本官告辞!”
说罢,骆养性抬脚便走,他一走,原本埋伏在东厂衙门四处的锦衣卫也从各处藏身地点涌出来,跟着离开东厂衙门了。
曹化淳盯着东江别院方向,咬牙骂道:“想不到许梁也是个欺软怕硬之人!枉费了咱家一番准备!呸!”
一旁的东厂三档头,刘三陪着笑脸,在曹化淳面前肆意抵毁:“督公骂得真好!在督公的英明领导下,许梁那厮岂敢造次!朝庭都忌惮许梁,依咱们看,这许梁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嘛。”
曹化淳脸色微沉,轻哼一声,瞪一眼刘三,沉声喝道:“刘三你是不是忘了前任东厂厂督是怎么死在许梁手里的了?许梁短短两三年间便在陕西一手遮天,这样的人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刘三一愣,见曹化淳语气不善,便脸色尴尬,陪笑道:“督公教训得是……”
曹化淳脸上一阵失望,“刘三你若是有许梁手下的段志刚一半的能力,咱家也不至于事事操心!唉!”
段志刚身为青衣卫的三号人物,这在东厂和锦衣卫里面,早已经不是什么密秘。刘三是东厂三档头,地位与段志刚相当。曹化淳拿刘三和段志刚一比,越发觉得刘三能力不足。进而再次感叹,东厂人才凋零!
曹化淳脸色失落,离了椅子,朝刘三冷冷地丢下一句:“后半夜这里就交给刘三你了!”
刘三忙拱手:“恭送厂督。”
待曹化淳回屋睡大觉去了,刘三便一脚将那张曹化淳刚刚坐过的太师椅踢得稀烂,眼中崩出怨毒的神色:“段志刚?!咱家会不如他?!”
一股暴厉的情绪便在刘三心底升腾,漫延!周边的东厂番子都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处于暴怒边缘的三档头。
刘三冷冷地瞪一眼四周的东厂番子,忽然回头看向东厂诏狱方向,咧嘴嘿嘿一声冷笑,大步往诏狱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将手指节挤得波波响,还时不时的冷笑一两声,可把跟在他身后的两名东厂番子给吓坏了。
刘三一路不停地径直进了东厂诏狱里面,命人打开了关押黄道周的牢门,走进去,便见黄道周侧身躺在破烂发霉的草席上,睡得似乎挺好,轻轻地打着呼噜。
刘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咱家在外面布置了一晚上,准备来个关门打狗!不料敌人没有入套。咱家熬得上下眼皮子打架,黄道周倒挺会享福,居然睡得这么香?!
砰!刘三重重的一脚踢到牢里的破床上,巨大的声响顿时把黄道周吵醒了!黄道周翻身站了起来,待看清了眼前的刘三,见刘三一付要生吞活剥了自己的可怕眼神,不由轻叹一声,说道:“三更半夜的,刘公公不回去睡觉,又准备做什么?”
刘三气吼吼地大叫:“咱家累死累活的,你倒好,竟然在睡觉?!真是气煞咱家了!来人哪,拿鞭子来!咱家给黄大人提提神!”
黄道周的眼里,嘴角,只是无尽的鄙夷和冷笑,一言不发地任由两名东厂番子把自己押着,绑上了行刑十字架上。
刘三手中牛皮鞭在手,狞笑一阵,扬鞭,重重的鞭子便落向了黄道周的身上。
啪!啪!啪!
黄道周咬紧牙关,脸上,胸前,手上,脚上,一道一道的鞭子印!他一声不吭,高昂着头,抬眼瞪着刘三,眼里只剩下不屑!
刘三再一次被黄道周的眼神气坏了,更沉重的鞭子打落下来。
“我让你瞪我!让你瞪!你再瞪?!”刘三咆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