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我几次唤你未醒。”萧墨染眸色透彻如数九寒天不结冰的溪水,声音低低柔柔。
慕颜夕幽幽道:“萧墨染你越学越坏,跟你说了好几次我不是杂毛狐狸。”
萧墨染轻然言语,“不是?你的皮毛是甚样子,拿来与我瞧瞧。”
在这儿?
慕颜夕摇摇头,断然拒绝,“不行。”
原因就不解释了,毕竟现出原型必定报废一件衣服,虽有皮毛附身,可习惯穿衣服的慕颜夕觉着原形的样子无异于裸奔。
萧墨染神色寡淡,背过身去再不理她,慕颜夕馊主意越来越多,真让人想把她撵出去,别污着道门清净地。
“道长别走,我有事跟你说。”慕颜夕喊住她。
萧墨染顿着下,瞧见慕颜夕肃敛的模样,她一贯都是轻浮放肆的性子,多数不愿意跟人正正经经交谈,她这种反应,要说的应该不简单。
“何事。”
“你过来坐下,听我慢慢说。”慕颜夕拽着她做到自己身旁的蒲团上,顺而在她肩膀上揉缓的捏着,待她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些才道:“这事其实也不是我发现的,是降……高昭然,你走了以后,李墨凡请我去帮她防范一个人,成都朱家的二小姐朱翊,按理说,她不过是个平凡人,最多最多也就是生来体弱多病,被普济方丈渡化了去山上当俗家弟子,背景资历寻常的不能再寻常,我跟她见过面,没发现什么,可是后来高昭然跟我说,朱翊命相极好,大富大贵,瑞气如祥云罩顶,应该是人生一帆风顺,只不过,她却隐隐觉得朱翊活的不是她的命,祥瑞之下冤孽缠身,一般修行人士感觉不到是因为她身上瑞气太盛,压的周围魑魅魍魉根本无法接近,就算有冤孽也缠不了她多久,可她身上的冤孽虽弱,却像是纠缠命理,与生俱来。”
萧墨染蹙眉,隐见此事非比寻常,“你是否晓得这位施主生辰八字。”
“这个没有。”慕颜夕接着道:“我临来峨眉山只见过她一面,平白无故去要人家生辰八字容易惹人怀疑,不过我将小凝子安排在她身边了,有什么情况她会通知我,我觉着,既然她有借命的可能,最好还是去见见她,你说呢?”
萧墨染道:“不错,自古气韵强者,百邪不侵,冤魂不扰,她这般命格,却冤孽缠身,若非其自身阳命过盛,却非本命所归,冤孽才是正主,再无其他解释。”
慕颜夕点点头,“如果高昭然所言非虚,那么就代表着,你们可能需要清理门户了,我们需要知道这几点,第一,朱翊活的不是她的命,那么她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该死的;第二,当初是谁为她换命,换的又是谁的命,死的人现在在哪;第三,高昭然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普济寺的那些个得道高僧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他们又因为什么要收朱翊为俗家弟子,是单纯的不愿再多丧失一条人命,还是他们别有所图,甚至就跟当初有违天和替朱翊换命狼狈为奸。”
慕颜夕想了想,四周看过,不远处的和尚尼姑没有注意她,压低声音,“墨染,你需要准备些什么?我替你弄来。”
萧墨染眸色平静安然,指尖捏着的念珠轻巧过去一颗,碰撞间发出细细小小的哒。
“需这位施主幼年存相,生辰八字,我亲见过施主,才能有所定论。”
慕颜夕应了声,状若无意的瞥一眼闭目默诵经文的和尚尼姑,她说话没多少遮掩,才不信这些人没有听到,本就是趁着普济寺的人不在说给她们听,人是最会揣测猜疑的,有一点苗头就能烧成燎原大火,况且事情就在哪里,谁都能去验证,又不是她信口开河,和尚尼姑来找她的麻烦,她不给还个几倍回去让她们哑巴吃黄连就不是狐妖,打草不惊蛇,蛇怎么能露出尾巴。
萧墨染望向目含狡黠的慕颜夕,她的那些小聪明没有人会不知道,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想着要去隐瞒,可所有事都摊开在你面前,要怎么选?看来看去才发现,其实早就没有其他能选择的余地,看似途径很多,其实最后不过是走到同一条路上,如何选,如何做,都是一样。
钟声响彻在清心阁一座座威严的大殿间,回荡在白雪皑皑冰亮晶莹的山林里,雪白的光芒里隐约一抹深沉的干枯颜色,仿佛映衬了重新生长之前的寂静。
一岁一枯荣,循环往复,生长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