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平案几,林学士端在案几后,目光烱烱,带着抹深思,打量着他们,
心苑神色从容,走进屋内,挑着正对着林学士的座位坐下,抬起头,看着林学士,不动声色。
林学士六十岁左右,花白的短须,保养得宜,身上有着浓厚的儒雅之气,
他看着进来的二个人,当先的一人,年轻很轻,未及弱冠的年纪,眼中却是饱经世事的沧桑,
林学士沉默良久,开口道,“是你写的这封信?”
说完,从平案几上拿起一封书函晃了晃,心苑看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林学士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打开信函,展开信,眉头皱起,看着信上的字句,神情凝重,
心苑平静的道,“林学士自当看得懂书函中的内容,天地君亲师,君有难,臣当如何。”
林学士手微微一颤,眼光盯紧了信函上的字,雪白的信纸上,就是这七个字,
“君有难,臣当如何。”
天地君亲师,五个字包罗着万种内函,天是上神,主宰世间,
以地配天,化育万物,行走于世间,自当顺服天地,感谢造化,
天地之下,第一位是君,次之为亲。君若有难,臣当如何。
此一句话,他自该有所决断。杜学士抬起头,眼中一片清明,平静地道,“有话但请直言。”
心苑从怀中取出一个册子,缓步走过去,轻轻放在平案几上,
林学士手微微一颤,拿起册子,册子很薄很轻,他拿在手中却似有千金,
心头压着的大石,几近让他喘不动气,深深吸了口气,打开册子,一页一页翻过,越看,神色越是沉重。
终于,他翻完册子,紧握在手中,指尖仍在颤抖,林学士看向心苑,
心苑平静的直视着他,眼中无波无澜,只中死亡般的沉寂,
林学士一脸疲惫的倦容,他真是老了,天地君亲师,简单的五个字,时至今日,方才能读懂,
吁了口气,林学士终于开口道,“你要我作些什么。”
心苑微微一笑,“林大人,此话差矣。需要您的,是这个天,这个地,这个世间。君有难,您当如何,想必大人自会有决断。”
林学士微怔,反倒有了丝笑意,看着苏心苑,沉声道,
“你好,你很好。这个朝廷中,有你在,老夫,自当欣慰。”
看着手中的册子,他目光深沉,苍老的声音道,
“臣自七岁起,入宫伴驾,五十年来孜孜以倦,慎言甚行,
时时自省,深怕有负君恩,今日方才大梦初醒,
呵呵,得伴圣驾,是臣之责,臣之失,臣之过。臣,无以对苍天,愧对君恩。”
心苑平静的眼眸,看向这个目中含着泪的老人,淡然地道,
“大人之心,日月可鉴,今日之事,全在大人一念之间,晚辈不再多言。只盼大人及早决断。”
站起身,踱步向外书房外走,静己自进得书房,始终是一言不发,心苑己是当先出得门去,
静己站起身,看向深陷思绪,尤自痴迷的林学士,叹了口气,平静的道,
“林学士博览群书,淡泊名利,晚辈很是敬佩。世间事自有其因果。
今日冒昧打扰大人,晚辈亦有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