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月桂兄弟姐妹五个人,家里面头尾两个男孩,中间三个女孩。
只是在龚家,男孩从出生起,基本上就和女孩是两个位面的存在。
其实不仅是龚月桂那双早已经去世的父母,在他们周边的村子里,家长都会要求女儿为儿子出力。女儿的嫁妆都是自己赚钱攒下来的;而嫁女儿得到的彩礼,父母却拿来给儿子娶媳妇儿。更别提平日里做女儿的还得给兄弟家一些贴补。
只是龚家的三姐妹不一样。龚金桂和龚丹桂都是精打细算有进无出的性子,想从她们兜里掏钱,那是想都不用想。原本龚月桂稍微好一点,可也是以自己的小家庭为主。再说她身上的东西除了沈木匠给买的,手上的家用其实并不多,钱都是沈家老人拿着。到后来两位老人去世,龚月桂才算是掌了财政大权。只是当时沈江瑜的“病”已经查了出来,她每一分钱都算着花。
经年累月下来,龚家的两兄弟对待三个姐妹,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龚金桂和龚丹桂两个人无论对龚月桂有什么看法,一提到两个兄弟,都是露出一脸不屑:“他们啊,还在喝酒吧?”
“是啊,也不知道在哪家。大哥说事情都交给我们办。”
龚月桂听懂了,这是他们不打算出钱。
沈江瑜也听懂了,不过他仗着自己年纪小,很不懂事地嚷嚷了出来:“不是说了一家五千吗?大舅和小舅的钱拿来了?今天把钱集中了,一会儿把要准备的东西就记下,先把能买的买了。”
围观的人一听,就有人嗤笑一声:“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可真孝顺,一家五千可得两万五呢。”
“不是说就葬在后山么?”
“是啊,修坟得用金砖吧?”
“还是打算葬到镇上公墓去?”
村里可没什么人讲究轻声细语的,最起码出来凑热闹的都不会。周围的纷纷议论,听得赶过来的龚德寿和龚福禄两个脸上一热。
两兄弟赶紧把人叫进了屋子,邻居们看着大门紧闭,这才走开了。
坐在主位的龚德寿和龚福禄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不过龚德寿作为大哥,自认为是一家之主首先就像三个妹妹发难:“一家五千块是怎么回事?”
龚月桂朝两个姐姐看了一眼,惊讶道:“大姐二姐跑来跟我说的,怎么不是你们商量好的吗?”
龚金桂和龚丹桂两个人不吭声。
龚福禄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龚德寿的手指头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沈江瑜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装逼和欣喜。艾玛,都不用自己出钱了,能不高兴么?
果然,装模作样思考了半天的龚德寿,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做老大也不拐弯抹角。一家出五千,从来就没有这么一回事情。”
这话一出,龚金桂和龚丹桂的脸上都露出一丝不爽。沈江瑜观察了一下,竟然连一点尴尬和不好意思都没有。不过,能提出这种要求的,本来就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吧。
龚月桂听到这句话,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她知道自家大哥肯定还会有下文。他们家的兄弟和姐妹是不亲近,可是她和他们几个比起来,这些年早就已经是两家人。
“这次捡骨,按照老规矩,依旧是葬在祖坟。墓砖什么的,老人家生前就已经备好了,咱们只要出点人工。过年的时候人工贵一点,我找好了隔壁村的齐家老大,到时他带一个小工过来,一天时间就是一工人工,算是八百,加两包烟一瓶酒一顿中午饭。再有请了黄大仙,选日子,花了五百。还得请亲戚一起吃一顿饭,算了算人,摆两桌。过年菜贵一点,加上烟酒有个三千块也差不多了。这样就是四千三。”
龚德寿一条条地讲下来,似乎每一条都在情理之中,价格也没太离谱。可也不知道他是想得太用力,还是沈江瑜的精神力又有增长;他“听到”的版本是——人工五百,选日子一百,请客两千。
“月桂,咱们家里的情况你也了解。以前的对错咱们都不用再去计较,但是你今天既然进这个门,那就还是这个家的人。那么多年老人的赡养费,你也一分没出,这次就当是你尽一次孝心……”
龚月桂没让龚德寿把话说完:“大哥说的是。不管以前怎么样,这次大概也是咱们做子女的最后一次尽孝。要不这样吧?我们几个小的一家出一千,这次操持都是大哥出面在办,大哥出个三百就好了。买菜什么的我来记账,要是到时候不够了,剩下的就我来出吧?”
沈江瑜:给妈妈点赞。
最后一次尽孝,难道就她一个人孝顺?务必得大家一起来吧?老大也省钱了,没理由不同意吧?
当然,老大同意了,另外三个可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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