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跑,直到远远看见马车才慢下脚步。
李凤宁带着多西珲看桃花的地方乃是城外一座紧贴着官道的矮坡。下车之后慢慢步行至桃花林里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此刻两人一路急跑,自然很快就到了可以望见马车的地方。
李凤宁回头一看。
因为一阵跑而呼吸急促起来的多西珲,脸上有点发红,使得原本像是冬夜冻实了的冰块一样的眼睛,流转出几分初春回暖之后的柔软亮光,倒是比之前不咸不淡的样子看着生动了许多。
“殿下……”带人出城看花却遇上这么档事,即便京师的治安还轮不到她管,李凤宁也觉得一阵阵难看。她正想说些什么好揭过这一节,却不想多西珲先开口了。
“大小姐真是好人缘。”耳边传来一句不知该形容为讥刺,还是戏谑的声音。
李凤宁怔愣间转眼,顺着多西珲的视线看过去,在愕然之后表情彻底冷淡了下来。
马车边没有人。
不止没人,连马都没有。
怪不得京师里的地痞流氓竟然可以摸到他们身边埋伏下来,原来是跟着她的那群侍卫早已经走了个精光。城外野地里比不得城里通衢大道人来人往,剩下她跟多西珲两个又都是锦衣华服,简直就是在脑门上刻着“我是肥羊,快来抢我”的大字。
但是这又不像是哪个深思熟虑的人做下的事。
如果说坡上那几个地痞更像是捡便宜,那么撤走侍卫和马妇就更像是一种作弄,而不是更有深意的伤害。没有马和侍卫,她就必须与多西珲步行回城,这样做除了让她很丢脸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所以多西珲说得对,她的人缘看上去的确是“好”过头了。
“生气了?”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宛如耳语般的声音。
李凤宁抿了下唇,压下满心的恼怒,转过身先对着多西珲一揖,“连累殿下了。”
李凤宁是真心道歉,显然冲着她来的事情却拖累到了无辜的旁人,即便她也是受害者,道歉在她看来也是必须的。但是当她再抬起头后,却看到多西珲显然该用讶异来形容的表情。
“接下来,大小姐打算——”
多西珲话音未落,李凤宁看见一道黑影窜出来直扑多西珲后背。李凤宁不及示警,只能猛地伸手拽住多西珲的肩膀上衣服往外用力一拉,同时自己左脚前跨一步,侧转半边身体企图挡住黑影。
胳膊上先是被尖锐物体压陷下去,紧接着冰凉的感觉入肉。李凤宁右手一空顿时旋转身体回击,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击上那人的鼻梁,黑影踉跄倒退几步。李凤宁收回拳头,左手臂上尖锐的痛苦才随着某种温热的液体慢慢爆发出来。
这是……
刚才的地痞之一?
仓皇间只留有几分印象,李凤宁并不敢十分确定这人是否就是刚才那几个人的之一,但是有一点她却能非常肯定。
这人身上的血不是来自于她自己的。
李凤宁看着鼻梁已经歪掉,满脸都糊着血和泥的女人。她眼神凶狠凌厉,手里拿着一把灰扑扑的刀。她前襟和右手的衣袖因为吸收过多血液而垂坠下来,粘稠的血液从她手背上滑落,落到刀身上,然后轻轻易易滑落地面,不留一丝痕迹。
她没有拿着她的玉佩和钱袋。
李凤宁心微微一沉,目光不由再度偏向那把刀一点。
最厚的刀背部分宽不过一分,最锋利的刀刃像是一轮弯月,看不出丝毫的缺口。而这把刀本身的颜色略微发暗,完全不是新打的那么锃亮。
李凤宁看着对面那人狼一样的眼神,心彻底沉了下去。
“所有的钱都给你了。”身后有悉索的声音传来,李凤宁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右手,示意多西珲留在她身后。
不是她不想回头,而是她根本不敢把眼睛离开这个人。
对面这个人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她像什么木头机关似的转动脖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瞪向李凤宁的背后,用力得几乎让眼珠脱出眼眶。
“他是驲落的王子。”发直的眼神让李凤宁心里泛起一股不祥的感觉,虽然她仍然没有放弃口头说服,“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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